“好好,你怎么一丁点也不给儿子提我呢?”尉迟恭不免有些抱怨。
“他那么小,我给他提了,他能怎么样?他能做什么?”苏好好看着尉迟恭,满眼的痛楚。“可如今宝儿对刘国桢那么亲热,怎么办?”尉迟恭难免有些吃醋,“你若给他提过我,他见了我,肯定会问我话的,我们父子也不至于这般…”
“他小小年纪藏不住事,刘国桢又怎会养一个对他满是仇恨的宝儿?他如今这般无忧无虑的过活,我知足了,我是打算等他满十六岁了,再告诉他,让他去高阳寻你…”苏好好看着尉迟恭,缓缓道。
“可如今宝儿认贼作父,怎么办?”尉迟恭还是有些想不过。
“就算等他十六岁了,他知道实情了,黑大哥,你觉得他会将刘国桢视为仇人嘛?”苏好好反问着,“我恨刘国桢,你恨刘国桢都天经地义,可宝儿他怎么去恨刘国桢?亲生爹素未蒙面,刘国桢却对他呵护备至,但凡有些良心,他也没法和刘国桢反目成仇,自打我许了刘国桢将宝儿视作他的儿子,我就从未想过今后有一日要宝儿去找刘国桢算账,他是我儿子,我舍不得他左右为难,我只希望他大了能知道真相,能给你捎个口信,能让你知道,我和儿子都还活着,虽然儿子已认贼作父了,虽然他不会断了和刘国桢之间的亲密,可你儿子他来到这个世上了,他好端端的长大成人了…我会告诉宝儿,我们和刘国桢之间的恩怨不妨碍他和刘国桢亲热,我还会告诉宝儿,也许看在他的面子上,我们和刘国桢会一笑泯恩仇,真的,哪怕是装,我也会装出一副不再记恨刘国桢的模样…我不想他有太多的负担…黑大哥,我真想过,为了宝儿,我们和刘国桢之间的账就此作罢…”苏好好又开始泪眼婆娑。
尉迟恭默不作声,苏好好握紧他的手,流着泪道:“对不起,黑大哥,我没法抱着宝儿逃离刘国桢,如果我能逃走,我一定会打小告诉宝儿,他爹叫尉迟恭,黑黑的,壮壮的,以前是个打铁匠,很疼我这个娘,也一定会很宠他这个儿子,我们只是失散了,你这个爹想疼他都没法子,我会告诉,他爹一定会找到我们,可是,”苏好好擦了擦眼泪,“我逃不掉,我只有带着宝儿在刘府里过活,所以,我只能让宝儿和刘国桢亲密,让宝儿唤刘国桢爹,只能将你藏起来,我,我只能委屈你了,谁让你是他爹呢…如果一切再重来,我还是会让他和刘国桢亲亲热热的相处…”
尉迟恭沉默半响,道,“我了解。刘国桢的帐,姑且记下,日后有空了再算。宝儿如今还小,再过几年,对刘国桢也就淡了…”
苏好好道,“和狗处六年都会有感情呢,何况是人…黑大哥,你别抱太大的希望,也许,宝儿到老,都会记得刘国桢的好…”
尉迟恭慢腾腾道,“只要你没和刘国桢处出感情就好…”
苏好好笑了,“说什么呢?我是感谢他对宝儿好,也没为难我,可是,我更恨他,若不是他,我们一家哪用骨肉分离,宝儿哪用陷入两难境地?”
“恩怨分明就好,”尉迟恭道,“是啊,若不是他,咱们一家三口不知过得多和美呢,该死的刘国桢!”
“就是,该死的刘国桢!诅咒他是个短命鬼!”苏好好没好气道,“诅咒他死无葬身之地!”
“对,咱们就诅咒他!哼,看诅咒不死他!”尉迟恭笑了。
两口子齐声轻笑起来,一切苦难仿似都烟消云散。
不一会儿,尉迟恭就叹气了,“眼前怎么给宝儿说呢?”
半响,苏好好迟疑的开口了,却离题有些远:“黑大哥,听刘国桢刚才说,你如今混得很好?”
尉迟恭摇摇头,“我如今就你瞧见的这几个人,回中原后,我想,还是去投唐营吧,知道刘国桢就是唐营的大将说的,要不是他们,我如今还不知在哪儿抓瞎呢,这恩情,得还,而且,秦王做事也挺让人窝心的,投了他,应该能混出个人样来。”
苏好好“喔”了声,低下头,终是说出了口:“黑大哥,虽然我和刘国桢之间是清白的,可我如今的的确确是他的三夫人,你若去挣功名,会不会被人说闲话?”
尉迟恭握紧苏好好的手,厉色道,“谁那么嘴碎,我立马宰了他!”
苏好好没做声,尉迟恭叹了口气,“唐营里有个叫李靖的,听说他的夫人以前是歌ji呢,不也没人四处嚼他舌根子?对了,刘武周有三个老婆都是抢来的,都不是黄花大闺女,谁又敢说什么了?听说炀帝的皇后如今也在突厥给人当小老婆呢,别说你和刘国桢没什么,就算有啥,那又怎么了?好好,你别担心这些有的没的,行嘛?”
苏好好还是没啃声,尉迟恭唏嘘道,“好好,人这辈子有几个六年,我们已错失了一个六年,剩下的日子咱们好好过行不?嘴长在旁人身上,想怎么说,咱们管不了,咱们只管好好的过咱们的日子,好不好?”
见苏好好依旧没出声,尉迟恭沉思片刻,道:“你若实在怕人说闲话,那咱们就找个地方,隐姓埋名,关起门来过咱们的小日子,行嘛?”
苏好好沉默良久,笑了,“算了,你还是去投唐营吧,这年月,太乱了,想安稳过日子怕有些难,我可不想再被人掳走一回了。”
尉迟恭也笑了,“你呀,原本就不是喜欢多想的人,怎么如今倒瞻前顾后起来了?就是嘛,洒脱些嘛,还是快想办法给儿子说,我才是他亲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