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启眯起眼睛,视线从车窗越过去,慢慢说:“对不起,我只是……是,我多管闲事了,但是许愿,在我面前不要这么撑着好不好?”苏启又重重地捶了下车窗,眼中霎时涌出恨意,逼视着她,“我不是看不起你,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为了权势金钱不顾一切的人,你现在跟着乔正枫肯定是有苦衷的,我只是心疼,你怀着他的孩子去医院,他却……”
“我没有怀孕,我今天终于明白你说的那个非我不可的理由了,原来我比别的女人多出的一样东西是孩子都不一定能不能生。”她打断了他。
苏启惊愕地绷紧下颌,好一会都没说话。
许愿胃猝然发紧,像喘不上气,一阵一阵的痛,接连不断,山穷水尽一般,痛到歇斯底里,她无力地想抓住某样东西,当指尖触摸到体温,才发觉抓住的是苏启的手掌。
她倏地松开,说:“开下窗吧,暖气太闷了,有点喘不过气。”
风冷冰刺骨,吹进眼睛里有种刺痛的感觉,让人想流泪,每一道呼吸都在车内凝结成白色的水汽,但胃里到底舒服了不少。
好半天,苏启才说:“你也别太紧张了,现在的医学这么发达,总能治好的,实在不行,不还有试管婴儿吗?再说,也不是谁都只要孩子不可的,我就无所谓,人生就短短几十年,两个人过也没什么。”
许愿敷衍的笑笑,口吻不咸不淡,“也许是我想多了,其实没那严重的。”顿了下,她抬起头,认真地说:“苏启,过了年你就不要老去我家了,我是有男朋友的人了,老是让我妈误会也不好。”
苏启挂在脸上的笑顿时消失了,良久,又重新扯起一个笑容,“好……”即使眼里根本没有笑意。
“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她偏头,笑得善解人意。
苏启蠕动了下嘴唇,却半个字也没有吐出来,脸上的笑也慢慢褪了下去。
许愿突然又有点过意不去,扯动嘴角,本来想说些什么的,但是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脸上的笑容笑得很淡很淡,低着头,陷入沉默。
到了楼下,苏启破天荒的没有提出顺道去她家坐坐,她一下车,他就倒转车头扬长而去,她本来还想和他说声再见的。
“妈,你看昨天的渝市新闻了吗?”许愿一边帮母亲捏着肩膀一边问。
“没看。”因为一直打不通许超的电话,许母心情十分不好,许愿直觉今天不是个解除心结的好时间。
但还是硬着头皮开口:“是……关于圣女巷的开工典礼,嗯,原来当初开发商本来就是按原计划做的,只是有些同行不满这个决定,才在圣女巷乱贴了那种东西,害我们都上当了,也错怪了他们。”
“你想说什么?”许母阴着脸看她,“你想跟妈说你没有传错消息?还是想说你爸是死有余辜?开发商是不是欺骗了我们我从来就没去追究,我只知道我老伴因为他们要拆房子所以人没了,你爸从房顶上摔下来的时候市长,拆迁办主任还有开发商的头头这些人全部都在场,你敢说他们没有一点责任?妈知道你也是在公家单位上班,多少会有来自上面的压力,我也一直不赞成你去和那些人做对,就是担心你是吃着公家饭的,再说了,你怎么就知道当初他们不是打算做房地产项目的,只是后面死了人事情闹大了这才临时改回来?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不要总把什么事都想得那么单纯。”
许愿皱着眉小声说:“开发商才不会因为死伤个把人就见风转舵呢,强拆死人的地方多了,也没见哪个地方就不敢拆了。”
也不知道是谁给母亲灌输的这些想法,否则凭母亲的知识面,断然想不到这么多的,肯定是天天在一起打腰鼓的那些老八婆们。
“你在嘀咕什么?好好把你弟喊回来才是正经,这马上要放寒假了,暑假不回来就算了,过年也不回吗?你是长姐,有这时间多关心下弟弟才是真的。”许母瞪她一眼。
“我哪有不关心他了,我是说昨天遇到七叔了,他要了我们的地址,说是有空了就和七婶来看看你。”许愿到底还是怕,终于还是把坦陈和乔正枫关系的话咽了回去,许愿一向都有点害怕母亲,母亲从小偏爱许超,有重男轻女的思想,相反倒是爸爸特别疼爱她,哎,爸爸这一走,妈妈的性格就变得更加古怪了。
听到老街访的名字许母脸上才有了点笑容,许愿站起身子,走进她的小房,来到窗户旁边,她身子微微在发抖,但还是打开了窗户,冷风在窗户打开的时候就立马卷了进来,像是咆哮的野兽,猛烈而半点不留情。
大片大片的窗帘布被吹得飞了起来,像是一只很大的蝴蝶,欲迎风而去。
她打了个冷颤,冷风吹得胸腔有股刺骨地疼痛,打在脸上,又像是刀割一样,吹冷风虽然挺傻的,但是可以让人稍微清醒一点,而她现在需要的也是清醒,但她不想再让乔正枫整晚不睡觉地帮她量体温敷毛巾了,她心情不好想自虐不打紧,可让她最爱的男人这么辛苦,她会很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