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村的村口处立了一个残破的石碑。刻着“松口”。应该是这个小村的名字:松口村。
天澜看了一会儿。觉得好像很久以前听过这个名字。但是他的记忆太庞杂了。他可不能确定是不是某一世听过类似的名字。也许是同名呢。想了想。便不在意。招呼茸茸回到风灵杖中。然后只身进入松口村。
松口村与他所想大致相同。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小山村。房屋都是用雪松木盖起的矮平木屋。屋顶上覆盖上厚厚的雪松枝。一是保暖。二來起到隐蔽作用。不容易被居高临下的野兽一下子发现。
村里的人不太多。仅仅能看到一些走來走去的妇女带着不满周岁的婴孩或者不太会走路的稚童。还有就是步履蹒跚的老人。村人看到他。都不再走动。静静地看着。不言不语。眼神是看一个村外人应有的眼神。。警惕、疑惑。
天澜早已摘下头上的斗篷风帽。露出真容。默默环视着周围沉默的人群。一步步向前走去。他忽然间明白了。为什么地处野兽经常出沒的山脉中。却沒有壮年站岗……因为这小村中已经沒有任何一个拿得出手的壮年男子了。只剩下一群老幼妇孺。
为什么会这样。他也能猜到:距离这里不远就是两国的战场。所有差不多能上战场的男子肯定都被充军了。能剩下的只是一帮排不上用场的妇孺。她们沒有了家里的顶梁柱。自然是人人自危。不但要小心春后的兽潮。也要谨防着外人。
天澜默然不语。这就是战争的后果。两国的君主下令开战的时候。绝对不会想到这些边境的原住民。因为他们太渺小了。跟所谓的利益比起來。这些就是随时可以牺牲的蝼蚁……
“澜少爷……是澜少爷吗。”
天澜微微一愣。这才注意到斜前方一个瘦骨嶙峋的佝偻老人。他迷惘了一瞬间。沒有认出面前的人是谁。直到看着老人那双希冀的眼睛时才恍然想起:这个人就是他们府上曾经的老仆。。松涛。
他还记得。松涛在他还沒出生时就在府上了。在他小时候更是有数年的时间做他的专职仆人。对他可以说是无微不至。视若亲生骨肉。整个府邸里。除了哥哥之外。就是松伯和他最亲。松伯几乎代替了他的父亲。从他有记忆以來就关心着他。直到他十二岁那年。松涛才以年老体衰为由告老还乡。
他总算想起來在什么地方听过松口村这个名字了。就在他两三岁的时候。老仆松涛和他絮絮叨叨家乡的好。那时他才隐约记下松口村这个词。
只是相隔六年。天澜竟然差点沒认出來这位对他如父如友的老仆。因为松涛的变化实在太大了。在他影响中。松涛一直是一个能干的人。纵然他只是一个沒有修为的普通人。可是每天干三四个人的活儿。忙得足不沾地依然可以挺直了腰板。神完气足。可是现在呢。他眼前的松涛就像一个衰弱的老人一样。哪有当年的风采。
松涛颤微微地走过來。抬着头一双浑浊的老眼望着他。心中百感交集。竟落下泪來。
天澜下意识地扶着松涛的双臂:“松伯……。”
“是……是……澜少爷。是老仆啊……”
听到天澜的声音。松涛老泪纵横。泣不成声。颤抖着抬起满是皱纹的苍老右手。勉强够着他的肩膀。似乎想像小时候一样摸摸他的脸。但是天澜已经长高了。而他却比从前矮多了。只能够到他的肩。
天澜轻轻抓起松涛苍老的手掌。低头俯身。将脸颊贴在他的手心上。感受到他掌心特有的温暖和气味。还有他手背上那一道陈年旧伤。天澜终于确信。这个风中残烛一般的老人就是他曾经亲密的家人……
意外遇到故人。天澜不急着离开。先将松伯送回家。松伯的家在松口村另一端。也是一个小木屋。不比别人家大。也就将将够三口之家居住。木屋中东西很少。显得空荡荡的。不过却收拾得很整洁。是松伯的风格。
天澜注意看了看。木屋中沒有其他人生活的痕迹。好像这里是松伯一个人住。不过他却看到拐角的花台上摆着两个小小的风车和花鼓。
小风车和小花鼓很眼熟。好像是他小时候松伯拿來逗他玩的小玩意。五岁之前。他的记忆沒有觉醒。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小孩子。无忧无虑的。只是那时的事他多半不记得了。记忆觉醒之后的事却全都记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