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大步迈回房间,手上的灼烫感已经消了大半。
“姑娘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青梅一见她,揉着眼睛,提拎出一块用白布盖着的竹篮子,“要不我陪姑娘一块去吧,这大晚上的也不安全。”
“不远的,前院还要闹一阵子,你抓紧时间睡一觉。”梁红玉敛了头发,接过篮子,很快就从清冷吱呀的后门钻了出去。
已经是深夜了,院墙隔开云楼,外面行人寥落,隐约传来当当几声梆子声,红玉拎着竹篮沿着水巷走了一阵子,直到抬头望见月亮缩成一丝弧线,孤单微颤的搁在孤桥旁的一个大树上。
似乎夜风一过,树叶漱漱而动,月亮就跟着颤动一下。
红玉提了裙裾,悬着腿坐在了河沿上。她把竹篮的罩布掀开,取出厚厚的一叠纸钱和一壶清酒,有些发愣。
“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抚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欲报之德。昊天罔极!”
开口有些艰难,声线哽咽。
一叠叠纸钱被红玉随手撒进河道,一壶清酒也利爽倒一半,喝一半,敬父兄,敬母亲。粗陶的壶口,有清凉而凌冽的液体洒出来,直接砸在她的额头上,顺着眼角流下来。
差一点,就差一点,如果没有九思和云姨当场不动声色的阻止的话,女儿就可以用童贯那老阉狗的尸身来告慰爹爹阿哥,还有娘。
梁红玉有些用力的抹去眼角的酒液,指尖上湿漉漉的泛着光亮,她盯着那点水光看了良久,终于还是带着一点点呜咽的情绪慢慢抬起手,搭在了眼睑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