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京大相府几度扩建,其园林规格仅次于大内宫廷,今日为了这场重阳菊花宴,更是少不得要经营一番。虽已是肃秋,相府花了大量财力和人力,靠着地暖催开的娇花依然微颤颤,更甚者,不惜力气的剪了薄绢、轻纱,动用了精巧的织娘,扎了成千上万朵人造的蝶儿、蜂儿,散落在林丛间,惹得宾客纷纷惊叹。
红玉和韩世忠随着人流到了六鹤堂,高悬的十二支铜灯上擎着比胳膊还粗的红烛,巨大的阴影投射下来,罩着底下密密匝匝的人。宾客的席位皆是按着官位来排,轮到了红玉和韩世忠,已经排到了堂门口,跟一群人挤在一起。
心里惦记着事情,红玉滴酒不敢沾,问穿梭往来的侍婢要了壶茶,倒是韩世忠,没有什么耐心,闷了好几杯醇酒,一抹嘴巴,声音压低在一片杂闹之中,几不可闻,“这势头,比想象中还大,如何收场?”
厅堂人实在是多,红玉不欲在这个话题上多谈,“夫人可还好?”她转头看着韩世忠,问起了白瑛。今日韩世忠这番作为,铮铮发狠之言犹响在她耳,哪能不动容,只是…今日之事,不可再祸连他人了。
“妇道人家,早歇下了。”提到白瑛,韩世忠又是愧疚又是焦灼,晌午那会儿白瑛气得两眼黑了过去,他请了大夫望闻问切好一阵,才得了个“急火攻心,安生修养即可”的准信,他一颗心还没落得下来,想到离开的红玉,又躁郁起来。在战场上舔血的日子过久了,身上的血哪有那么容易冷下来,越想越觉得自己不是东西。
心里主意一定,韩世忠守在白瑛床前,看着她醒了,交代几句便牵了马赶过来截人。这还好是赶上了,韩世忠佯装不经意的扫了下红玉细细抿茶的侧脸,这小娘子下巴似乎更为尖细,皱眉间疲态顿生,这样日夜焦灼的日子,实在是苦了这样鲜嫩的娘子家。
这一出神,终于等来了迎宾官儿高亢的一声递一声的传唱,“童太师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