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狼藉,喝了吐,吐了喝,烟头将木地板烧出了一个个黄斑,充满血丝的双眼,几乎要凸出眼眶。门外每有脚步声传来,都会让他一阵颤抖。
崩溃,彻底的崩溃,或许警察们还要很久,甚至一辈子都查不出来究竟怎么回事,可是,早已经没有人用的一封手写信,将桑红军一下子击溃了。
信当然是吴伟军留下的,除了他,不会再有人用这种早已经淘汰的方式,信封上没有邮戳,发现时就在门缝里,已经死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吴伟军绝没有可能送这封连口都没有封的信。且不去管信里面的内容,有人知道自己跟吴伟军的关系,杀妻嫁祸的事情就不再是什么秘密!
那一年,考学不成的桑红军毕业后,苦闷了很久,颇有些手段的姐姐想办法把他弄进了某派出所,乡镇派出所几乎无所事事,在虚度光阴中耗了一年多,总算是有了个上得了台面的任务,监管一名部队开除军籍回来的“犯人”。差不多的年纪,曾经骄傲的他在跟这个犯人的接触中逐渐发现了什么叫天外有天,他学到的那点擒拿格斗,在人家眼里不过是小孩子把戏。
文人面前说武,武人面前弄文,为了在吴伟安面前展示优越。桑红军收起了骄傲,一面用“博学多识”充起门面,一面用无微不至的关怀让这个心灰意冷的强悍存在恢复生机。没用多久,他将自己在吴伟军心底的形象塑造成了一位兄长,一位尽职尽责的人民公仆,一尊道德上的神像!
然而,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这是个颠簸不破的真理,尤其是在纯粹的吴伟军面前,虚假会很快露出马脚。监管三年的期限,要是能再多表演半年,一切或许都会不同,不过,无论是谁,演戏,尤其是每天都要演,终究有累倒的那一天。更可怕的是,在表演的过程中,桑红军入戏太深,等到警醒时已经无法自拔,他恐怖的发现自己爱上了这个“犯人”!日复一日的煎熬,终于到了一个临界点,一次吴伟军大嘴酩酊后,发生了一些不应该在两个男人之间的发生的事情。
酒醒后,桑红军感觉到吴伟军比刚被监管时更甚,几乎成了行尸走肉,跳出所需要表演的角色,他更是发现自己那不叫爱,只是一种欲,一种自卑催生下的强烈自尊造成的欲!回归真我之后,他很害怕,因为吴伟军这样的存在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暴走,要了自己的小命,惶惶不可终日中,原本就虚于应付的公事,自然更不上心,于是,弄出了一起责任事故。
还好,已经在外面闯出些名堂来的姐姐,姐夫闻讯后迅速赶回家,平息了事态,并将他接到了祁城,利用关系送进了大国企某厂成了一名工人,逐渐忘记,逐渐失去了老家的消息。开始了新的生活。娶妻生子,平平淡淡却安安心心。可惜,有些事情一旦经历过,就永远不会真正的遗忘,遇到合适的时机,必会卷土重来。
平凡的生活有时候是一剂毒药,会慢慢把人麻醉,安于者,自得其乐,不安着,总要想办法寻求些刺激,骨子里,桑红军从来都不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深埋起来的某些记忆重新活跃,男人们之间的温度甚至一度超越了跟老婆的那些事儿,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刘焕银终于在一个偶然的必然中发现了事实。找到了男人疏远自己的原因。
土生土长的刘焕银有着祁城人特有的性格,你做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二人之间越发不可收拾。屋漏偏逢连阴雨,老天专打独根苗,早已经忘记的吴伟军居然也出现在祁城,甚至主动找到了他。可是,这时候的吴伟军跟记忆里早就不一样了,只有那种让人恨得牙疼纯粹依然。
三年多前的一个雨夜,吴伟军主动找他发泄,并似有心似无意的透露自己杀人了!从此,桑红军的世界就成了一片阴霾。好在,吴伟军并没有缠着他,只是每年在一个特定的日子里找他一次,想了很久,他终于记起了那个日子。一个不忠的妻子,一个杀人犯,两个魔鬼不断的折磨着他,终于,他下定决心,要一举挥散雾霾!
为此做了很多准备,了解吴伟军在祁城的朋友,锻炼自己逐渐接近他的某方面能力,甚至连先天的不足都做到事无巨细,有姐姐强大的资金帮助,有些事情并不是很困难。吴伟军最古怪的朋友钟某跟他有很多共同点,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正在慢慢完善成型。只等合适的时机!
终于,机会来了,混在棚户区民工之中,有惊无险的拿到钟某的电话给老婆发信息,比照吴伟军的身材用填充物塑造身形,模仿钟某快速行进的特点,比任何人都熟悉的环境,将酒醉的钟某引至现场,赴吴伟军的约,他只是要个形式而已,哪怕在酒吧的卫生间里都无所谓,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甚至连那一瞬间的真实都考虑了进去......
可惜,杀人这事儿不是任何人都能做的,百密一疏,最关键的一刀,他感觉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却依旧让刘焕银逃出了生天。值得庆幸的是,一切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警察只能是往死胡同里钻,当事人们也永远不会摸到头脑。吴伟军死后,有姐姐在前面冲锋,加之一点小小的舆论利用,离婚水到渠成,剩下的就应该开始另一次新的人生了,可是,这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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