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的旅途生活安静到近乎无聊。卜一卦侧躺在床上,看着刚刚熄灭的床灯出神。脑海中洛神的影子晃来晃去,清晰知道洛神在何方在做什么但却不敢深想的卜一卦莫名有些心悸。洛神去做的事情表面上很安稳,但背后如果一直有那么几双眼睛盯着,这事情大概就没有他们在床上设想的稳妥。想到这里,卜一卦终于明白为什么会近些天一直心神不宁,那是一种事情超出掌控的不舒服的感觉,甚至有些恶心。
就在这种担忧和火车的摇晃中,卜一卦沉沉睡去。睡梦中洛神的背影就在前方不远处停留着,卜一卦想喊她的名字,但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洛神缓缓的转过头,却是刚刚认识的花夏的模样,眼角喊着泪光,转瞬间,嘴角又渗出血来。
卜一卦被噩梦惊醒,车里仍然昏暗如旧,车厢里或轻或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卜一卦哑然失笑,大概是近些天神经绷的过分紧张了些,他安慰自己,又在自己的劝慰中睡去。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卜一卦在高中那唯一的一年生活中养成了晚睡早起的好习惯。卜一卦缓缓的抬起半个身子,看着窗外飞速切换着的景色,这才意识到,他已经离开自己熟悉的小城越来越远,新的生活越来越近。
花夏也是那种晚睡早起的鸟,睁开眼睛总是可以看到北极星仍然依稀亮着。花夏坐起身抱着被子往窗外看去,正好看到穿好衣服从上铺爬起来的卜一卦。没有洗漱的卜一卦同花夏对视一笑,转身向着洗漱间的地方走去。
花夏脸红了一下,很少接触陌生男子的她莫名其妙的生出了一个判断,原来男孩子不梳洗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而女孩子不梳洗会不会在他眼中变的不够漂亮?花夏摸摸索索的穿好衣服,简单的将头发拢成一个马尾,也向洗漱间的方向走去。正好遇到几捧水便洗漱完毕的卜一卦。因为昨晚诡异的梦境,让卜一卦对面前这个女子不敢有丝毫的亵渎之心。轻轻一笑擦身而过,坐在昨晚的位置上凝视窗外的风景。
等到花夏回来,车厢中仍然没有几个人醒来。花夏也找到床铺对面的边座坐了下来,身后,便是正在深思的卜一卦。花夏抽出那本书继续看着。“你很喜欢这本书?”卜一卦转过头来轻声的问花夏。“嗯。”花夏仍然有些不习惯同陌生男子交流。卜一卦完全没有看花夏的眼神,自顾自的说:“天鹅啊真的都挺傻的。感情不是信仰,所以殉情不是殉道,在感情中平白的浪费掉生命,才是对感情最大的不尊重啊。”
花夏有些诧异的看着卜一卦,嘴里欲图说些什么又咽了回去。感性的女孩子总是对爱情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幻想,在她们的梦里,总会有骑士为了爱情披荆斩棘而来,而后又变成白马王子轻轻的俯身一吻,最后带上她们坐着飞毯回到开满着鲜花的伊甸园。而这一切中最容易让这个年龄的女孩子感动的,大抵便是披荆斩棘的骑士。花夏也不例外,在她心中为了爱情而死掉的天鹅是对至死不渝四个字最后的诠释,但她不知道的是,卜一卦更希望自己家的两只天鹅中哪怕有只有一只活下来。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的坐着,车厢内慢慢的充满了生气起来,旅人们慢慢从梦中醒来,彼此交谈着。几个小时之后,列车慢慢的停稳。这宣告着这趟列车中的旅人们结束了短暂的缘分,开始走上各奔东西的道路。花夏刚刚提起背包,便被卜一卦拦住了去路。“花夏,留个联系方式给我吧。”卜一卦简单的提出了要求,甚至连理由都没有编。花夏报出了一个地址,一所冰城某大学大一新生的集体邮箱。报出邮箱之后花夏才发现,她对这个男孩子有一丝莫名的情愫,这一丝东西在旅途中慢慢的越缠越牢,让他对这个男孩子的询问有些莫名的欢欣。
“我叫卜一卦,不知道你听到这个名字之后有没有后悔给我留下联系方式?”卜一卦嘴角挑起一个淡淡的微笑,如果说在刚一见面时,卜一卦还是简单的冲动,经过昨夜的那个梦,卜一卦开始确认,这仅仅的一次邂逅在他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而这颗种子已经和洛神一样,扎在心里蓬勃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