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老师从看守所出来,脸上阴云密布。这个叫乐山的男人有着常人不知晓的背景。常文山同乐山出自同一个小山村,同中国千千万万个山沟沟里不通车马的小村子一样,风景优美民风质朴但却闭塞落后。常文山比乐山略大几岁,是村子里第一个考到外面上学的大文化人,到今天乐山都记得,常文山考到上海的时候,村长把家里过年用的熏肉腊肠都拿了出来,让他们这些仍然在上学的孩子们美美的吃了一顿。当时村长说的一句话让乐山记了这么大半辈子,村长说,好好学习天天吃肉。这就是那个村子里最高级的行政长官看到的最远的方向,天天有肉。
紧接着就是乐山考到了无锡的某所二流学校。村里人对外面的世界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一类二类在他们眼里都是一样顶破天的大学生。乐山走的那天,村里没有摆什么大宴席,但来往的人踩破了老乐家的门槛,乐山的父亲老乐头忙活了大半辈子才有这么一天乐呵起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除了老天爷开眼多赏了三五斗之外,大抵一辈子也没什么特别开心的事情。乐山刚到无锡就见到了当时在无锡做科员的常文山,常文山知道山里孩子出来的苦,也知道那些土里刨食的长辈们凑出一年的学费要遭多大的罪。于是常文山时不时的就会来接济乐山一下,直到现在,乐山成了小有名气的经济学家,提起这件事,乐山仍然眼圈里会有泪花。
等到常文山到了这个城市,慢慢的在仕途上走对了路子遇见了伯乐,对乐山就愈发的倚重起来,常文山是工科出身,身边有这么一个对经济大势了然于胸的幕僚,自然要经常听听的乐山的意见,这里面更多的,还有一份毫无保留的信任。但这份信任也让乐山觉得有些压抑,近几年来,常文山随着年龄渐长,加之中央的伯乐退居幕后,对仕途上愈发丧失向上之心,除了在建港口这件事上由于乐山的坚持,一直咬着牙做着,其他的政绩工程都不太重视,这让乐山觉得颇为郁闷。而某些有目的贴过来的地下势力,常文山也是来者不拒,这也让乐山隐隐有了一些担心。
乐山抄起这个时候并不多见的手机拨通了常文山的电话,电话那头的铃声没响几声就被接了起来,接电话的人应该一直在关注着电话。“常市长…”乐山刚说话就被打断了“什么常市长短市长的,在家叫我啥就叫我啥,我身边没有别人。”常文山粗暴的打断了乐山的话。“嗯,二伢哥,这个陈景升我见了。现在看,这个人以后也没什么用了,我的意见是,如果要动用上面的关系,那就不如不救了,关系这个东西,用一次淡一层。什么时候撕干净了也就只剩下个老死不相往来。所以,没到最后那一步,我们还是暂时别…”乐山同常文山说话,在没有外人的时候一直是这么直截了当,文科出身的他知道,如果绕着说,除了给常文山这颗工科的脑袋添乱之外,毫无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