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天生灵体吗?
在等待中的他,直到另一个婴孩被裔巽带上了山,继而让他发现,那个婴孩先天缺灵。
一个没有灵魂的孩子,就算长大了,也不是他等待的那个人。所以,他以药换药,封印了那个孩子的五感和躯体,看着他陷入了沉睡。
其结果,首当其冲的就是裔巽对他逐渐加深的敌意,却又一次次的被伪装的潜藏至深。
他依旧面无表情的端坐于长殿之上,毫不在意。
直到陆衍的到来,直到猜忌的加深,直到无法抑制的爆发。
他无法忍受另一个他与别人谈笑风生姿态亲昵,长久以来的执念已经根深蒂固,他无法压抑,也再不能忍受分离。
所以,他囚了裔巽在冰渊寒谷,而他,也生生的承受住了更甚于裔巽所受的冰寒之苦的千百倍的痛楚。
可是,这一切,他心甘情愿。
长久的孤单一人,他早已忘了如何长篇大叙,他无法喋喋不休的说话,也失去了微笑和生动的表情。他只剩下沉默,和短暂而少量的语言。
他的内心是强硬的,就如同他整个人身上所散发出的强势气势,淡漠而又冰冷。
所幸,结果是好的。
他用放逐,换来了禁锢另一个他在身边的权利。
随后的百年,是他自有意识以来,活的最幸苦的时间。
不用在忍受孤寂,内心深处的执念得到缓解,他的梦变成了现实。
不再是虚妄的,他们都是真实存在的。
可以拥抱,可以亲吻,可以不再疼痛和迷茫。
然而,他也知道,他身上那因受了冰渊寒谷的冰寒之气,越来的让他周身冷冽了。
裔巽所承受的苦楚,尽数千百倍的转移到了他的身上,早已刻入了骨血之中。
他强迫自己不要再过于亲近他,越来越麻木而僵硬的身躯,冷硬到仿佛快要不复存在。就连最高级的仙术,似乎也无法在压制住那股寒意。
身体的虚弱,让他止步了,却又无法不心生贪念。
他知道自己不会消失,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一睡不醒。
而这个念头,还没有撑过整个仙域大典,就被裔巽生生的提前了。
因为身体的虚弱,也因为他动用灵体离开了长椅之上。被裔巽趁虚而入的那一瞬间,他竟然隐隐有了一种解脱的错觉。
他知道他被封印了,逐渐消失的五感和气息,让他忍不住在内心深处缓缓叹息。
或许,这才是梦境正确的走向,奢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终究有梦碎的一天。
然后他轻轻瞌上了双眼,视线最后的景象,是那人瞳孔深处映射出的一大片赤红。
……
再次醒来时,事情已成定局,无法扭转了。
裔巽一次次把手臂探入他的体内,鲜红的血映红了整个地面。可是,走错了的棋局,断然没有悔棋和重来的资格。
本命珠被拿出了体内,不能动弹的身体,他也只能用眼睛,深沉而眷念的看着那个他。
裔巽是如此的自负和傲然,如果不是因为他对他的了解,如果不是因为有梦境,或许,执黑子的人,就会是他。
一步错,步步错。
裔巽终究还是毁掉了那颗珠子,所以他不会知道,什么是反噬。
就像,他当初囚禁裔巽时,对方所承受的痛楚,会成千百倍的反馈到他的身上。
而今,牵引着整个仙域、和仙界相生的那颗珠子,如果损毁,所产生的后果,并不是所有仙灵都能够承受的。
况且,裔巽他会出现在仙域的目的……
呵呵。
这是他第一次,由内心深处悸动的哀怮,而冒出无声的笑意。
原来,他其实也是会笑的吗!
随着裔巽的消失,他以为他的结局不是陷入永久的沉睡,就是慢慢变的苍老、没有生机。
可是,他错了。
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他恨不得把所有能透支给予且对方想要的那个他,竟然毫不犹豫的把属于自己的本命珠深深的放入了他的体内。
那一瞬间,他真的万念俱灰。
看着那人黑发生白,身躯在逐渐抽长后迅速老去……
那人嘴角扬起的弧度是如此惊艳,却让他心凉如死。
浅白色的银光缓缓出现,直至消散。
他看着那人在他的面前碎裂成粉尘后再无踪影,然后,封印开始崩塌了。
这个被禁锢了亿万年的仙域啊,它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可以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