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个弓兵沙哑着嗓子道:“将军,我们的箭壶空了!”
柳伐一怔,随即又大声道:“扔了弓箭,给我拿起刀来,跟这些蛮子拼了!”柳伐此时的杀意更甚,他已经杀红了眼,不杀退这一波蛮子,他决不罢休。
杀伐了大半夜,前山却是没有一点动静,但是蒋百宴不敢有一丝的大意,此时天色更加的昏暗了,即便是火把照耀四方,但是还是没有办法抵抗这夜的渗透。
渐渐的,风起了,落叶被秋风扫动,天上突现大块大块的乌云,如同瓦砾一般,令人压抑无比,不过这压抑瞬间就消失了。
“轰隆隆,轰隆隆!”
雷声滚滚,霹雳阵阵,打破了蛮子最后一丝希望,一场大雨就要来了……
“杀啊,杀啊!”
蛮子们还在不断的冲杀着,却被疯狂的汉军强势杀退,若非柳伐阻止,汉军有可能还会朝着山下杀去。
终于,豆大的雨点开始降下来,道路有些泥泞的味道,泥土的味道让人有些窒息,似乎所有的人都要埋没在这里。
“呜呜呜呜……”
号角声再一次响起,带着不甘,蛮子们如潮水般退却,只是就算柳伐想放过他们,但是手下的弟兄都不答应,现在这些新兵都杀得上了头火,眼看着自己的袍泽兄弟惨死在蛮子的刀下,他们都疯狂了。
散乱的脚步声传来,蛮子们扔下了手中的兵器,头也不回的朝着山下退去。
“兄弟们,给我砸!”
此时山头上还有不少的石块,柳伐看着这些蛮子逃下山去,他也不追,但是这不代表他会放过这些蛮子,柳伐一声令下,紧接着不少的巨石就滚滚而下。
走在最后面的蛮子感觉到脚下不断的震动,也是大惊,头一回,一头冷汗瞬间就下来了,此时也顾不上什么阵型,只是疯狂的嚎叫的冲向大路上,躲开这致命的攻击。
有人乱了阵型,本就奔逃的蛮子再也没有纪律可言,带着无边的惧意,蛮子们相互拥挤着,在狭窄的道路上走的更加缓慢,看着巨石朝他们砸来,他们的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他们根本没有地方可以去躲。
一大群蛮子在拥挤的山间小路上被砸成肉酱,全部死光,死相十分凄惨,又一大波巨石朝着山下飞来,蛮子们相互践踏着,疯狂的逃生。
上山容易下山难,蛮子们在奔逃途中,又有不少摔倒,他们没有被巨石砸死,却被袍泽踩了了,随即他们久再也没有起来……
“退了,哈哈!”
“蛮子退了!”
喜悦的声音从山顶传来,无数的士兵看着这些退却的蛮子,心里由衷的高兴。他们肩并着肩,站在一起,冷冷的看着这些可笑的蛮子,畅快如同这暴雨。
“淅淅沥沥!”
大雨来了,山头上马上就立起了不少的营帐,和简易的草棚,大雨冲刷着地面,无数哀伤的声音传起。
一个新兵抱着已经死去多时的人,低声哀嚎着,他的左臂也是受了不轻的伤,只是他并不在意这些。
大雨哗哗,血腥被洗刷的淡了很多,一个老兵看着这新兵,微微一笑,随即走过去,拍拍他的肩:“兄弟,节哀,看淡就好,瓦罐不离井口破,我们这些人没有那么多泪水可以流!”
那新兵双眼通红,一把打过拍在他肩头的手,站起来,走到大雨之中,一下跪倒,满是悲伤,又指着这老兵道:“你知道么,死去的是我的大哥,我亲大哥!”
老兵先是一愣,随即又笑了起来,那新兵看到这老兵竟然还能笑出来,也是有些愤怒,随即便要朝着老兵打去,不料脚下一滑,却摔倒了。
这老兵赶忙过去扶他,这新兵还倔强着不让他扶,老兵看了他一眼,随即思索了一晌,眼中闪过一丝怀念。低声道:“那时什么时候呢,自己三兄弟还在南狱,也是杀蛮子吧,我们遭到了伏击,我哥和我的兄弟都死在了丛林里,唯有我活了下去,活到了现在。”
说到这里,这个老兵又有些痛苦,他看了一眼这个新兵,脸上传过一丝嘲讽:“新兵,如果你见不惯生死,见不惯兄弟袍泽在你面前死去,那你不如早早的死在蛮子手里,也是一种解脱。”
这新兵沉默了,心中虽有哀伤,却冲淡了许多,耳旁仍旧是呜咽片片,大雨在漆黑的夜里无声无息的下着。
柳伐坐在大帐之中,靠在温暖舒适的大椅上,有些疲惫,他脱下了盔甲,只穿着一袭白袍,宛若回到了他读书的时候,听到外面淅淅沥沥的声音,还有一丝幽咽,柳伐眼中闪一丝复杂。
这夜真是漫长啊,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呢?
青云飞满头的大雨,匆匆的走进了大帐,柳伐微微一笑,给他扔过一块手巾,青云飞嘿嘿一笑,随即把头上的雨水擦了擦,又坐在了火堆旁。
“前山的情况怎么样?”柳伐咽下一口茶水,脸色有些发苦。
青云飞摇摇头,道:“前山蒋将军守的固若金汤,蛮子们一直也没有什么动静,也就是昨天佯攻过一次,现在看来,这些蛮子还是把希望寄托在后山了。”
柳伐点点头,眼中仍旧是阴云密布:“还是让蒋百宴他们多加小心,还有让弟兄们警醒一点,特别是前山,今夜还有有这场大雨啊!”
“我知道了,蒋将军是个沉稳的人,想必他做事不会有纰漏的。”青云飞烘干了身上的雨水和汗液,站起来就要出去。
“慢着,你,有清点过这几日兄弟们的伤亡人数吗?“柳伐皱起了眉头,低声道。
青云飞转过头来,神情委顿,眼中闪过一丝悲伤:“新兵伤亡不是很大,但是我们从南狱带出来的那些底子,现在不过一半了。”
柳伐一怔,叹了口气,又问道:“你手底下的那些弟兄呢?”
青云飞摇摇头,不说话了,其实柳伐也明白,这些日子,一直是青云飞手下的弟兄在最前面拼杀,伤亡一定是最为惨重。
“下去吧,早点休息!”柳伐挥挥手,随即低下头去。
一瞬间,冷风吹了进来,随即又没有了,一个沉重的脚步声从大帐外渐渐远去。
还能守多久,柳伐不知道,没有人知道,山下的蛮子久攻不下,也是无比恼怒,难道要让这里成为第二个磨石岭。
磨石岭现在已经成了尘关蛮子唯一无法攻破的地方,当然在磨石岭上的汉军也没有办法反攻下来,岭上的汉军现在最缺乏的就是粮草。他们被孤立在这里,迟早会被困死。
大雨仍旧在下着,在孤山之上也不乏水源,粮草也是足够的多,蛮子们若想困之死柳伐,要远比困死磨石岭上的汉军更难。
孤山之上,还是那么平静,一场大雨,山路变得无比泥泞,蛮子们被这大雨所阻挡,却是不好再攻打了,这样的道路,即便是正常行走都是极为困难,更不要说贡攻山了。
也是如此,山上的汉军才得以休息片刻,这几日不眠不休的抗击蛮子,士兵们早就累的受不了了,只是柳伐不敢掉以轻心,还是轮流的守在山坡上,以防蛮子偷袭,现在那些新兵也不算是新兵了,经历过血与火的洗练,他们已经是一群老兵了,他们都见了血,他们的刀下都有无数的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