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你,正所谓一个巴掌啪不响。我再告诉你,无论是南方还是北方都没有绝对正确的立场。宋先生曾经跟我说过,政治就是一种协商,正是因为南北双方各自都各自的主张,各自都有各自的利益,只有双方都能主动退让,这样才有协商的可能xìng。我可以坦白的说,我们北洋未必全都是开明的人,但也未必没有开明的人。但是你能保证南方的主张就全是对,全是好的,全是大公无私的吗?”袁肃没有显得很激烈,只是显出一副很严肃的样子。
周宝林本想惯xìng的反驳几句,可是仔细听完袁肃的话之后,又觉得在这个问题上确实不能太过冲动。他毕竟是一介匹夫,对国家政治和那些革命大道理并不能全部理解,只不过是自己心中有这样一种崇高的信念罢了。
更何况袁肃的话是很中肯又通俗明白的,“一个巴掌拍不响”,“南北双方都有各自的利益”,稍微成熟一点的人都能听出这些话是对的。
他不能因为个人崇高的信念{和信仰,而去忽视那些浅显明白的事情。正如袁肃所说的那样,南北之间矛盾的内幕以及北洋zhèng fǔ的内部情况,他这个局外人又能真正知道多少?
停顿了半晌,袁肃深深吸了一口气,意味深远的说道:“北洋掌权的那些人都是一些老人,他们的思想与这个时代衔接上不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是我们这些年轻人却不会跟着他们那样顽固不化,我个人是坚信宋先生的话,很多事情决不能勉强的凑到一块,就好像两块岩石,只有把它们各自的棱角都打磨齐整,这样才能拼在一起。”
周宝林长叹了一口气,表情显得很凝重,他本想开口说什么,不过yù言又止。
袁肃继续说道:“我们北洋好歹有一些少壮派心甘情愿来做打磨岩石的砂纸,可是你眼中那些南方革命党人呢?他们除了一味的坚持自己的主张,丝毫不懂得也不愿意去变通,又有多少人愿意挺身而出,来想方设法去自我调解、去思考变通之法呢?”
周宝林依旧没有说话,事实上他只是一个边缘的革命者,对于之前同盟会、孙派、黄宋派、光复会这些革命派系根本不了解,自己所接受只是一个笼统的革命主张,也就是所谓的共和、mín zhǔ,期望能改善整个国家和民族。
袁肃所说的这番话,听上去很有道理,也冥冥之中暗示了南北双方都存在彼此的内幕。只可惜对于他来说,自己还是不可能单凭袁肃的这番话就听之信之。毕竟现在的官僚在老百姓心中的可信xìng实在太低,很多花言巧语无非是为了诱导或者进一步的欺骗。
缓缓吁出一口气,袁肃其实心里也很明白,于是说道:“我不在乎你心里怎么想,我也不在乎你怕不怕死,但是在我看来,即便杀了你也不可能缓解河南省内目前的局面。倒是留着你,让你亲眼见证我们这些北洋少壮派的努力,说不定还能改变你们根深蒂固的旧观念,对缓解彼此之间的矛盾势必有一定的作用。”
周宝林眉头微微动了动,脸sè也露出了一些奇怪,他看着袁肃说道:“看样子,你当真是有心思一番作为了?”
袁肃不动声sè的说道:“事在人为,我做我所能做的事情。”
周宝林平静的说道:“那好,我倒是拭目以待。”
傍晚的时候,袁肃招来一团团部的军官,决定明天启程前往商丘。至于开封那边张镇芳的催促,他只能先拖延一阵子,而这方面就需要五十八团林团长来协助。晚些时候他又找来林团长,告诉其自己明天返回商丘的计划,同时也让林团长不要追究周宝林的事情。
林团长自然是一副为难的样子,支支吾吾好一阵,又不敢拒绝又不敢赞同。
袁肃告诉对方,不管开封再发来什么电文、命令、通知,若如五十八团这边解决不了,那就直接推到商丘这边来。但凡有什么责任,他袁肃一力承担就是,但是明天自己会坚决把周宝林以及部分俘虏带走。
听到这里,林团长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暂且答应下来,反正只要责任不是自己来承担,大不了就不领这个功劳罢了。
当天晚上,袁肃与文钦、杜预二人又做了一些商量,他们是不会把所有俘虏都带走,毕竟四百人不是小数量,即便带回商丘也没办法去妥善安置。再者考虑到五十八团此番多少是要领功劳,所以还是要留下一部分俘虏交给五十八团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