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衣扭动着身子想挣脱林佳丽的手:“妈妈,我要坐车车,那个小孩真好玩……”
看到李瑞衣被林佳丽拉住,大妈松了口气,不分青红皂白张口开骂:“你也不管好你家女娃儿,刚才要不是我反应快护住我孙子……”大妈没说下去,用手抚了抚心脏的位置,一幅后怕的样子:“好玄吓出我心脏病来!”
李瑞衣的力气奇大,林佳丽有些拉不住她,再被中年妇女这么一骂,火气也上来了:“我女儿只是想看看你家婴儿车,你犯得着骂人吗?!她也只是个孩子!”
大妈把婴儿车护在身后,对母女俩怒目而视:“看完车子接下来就要对我孙子表达友好感情了吧?告诉你,没门!”大妈一副早已看穿你心肝肺的表情:“你们娘俩自家表达感情去吧,我孙子可不敢跟你们打交道!”
大妈一边说,一边推着婴儿车跑得飞快,转眼就消失在小路尽头,那速度,刘翔来了也得甘拜下风。
李瑞衣哇哇大哭:“妈妈,我要车车……呜呜……车车走了……”
没来由地被一个中年老菜帮子骂了一顿,林佳丽心里的火都快把血液烧沸了。
她连拉带扯地把女儿拉进电梯,完全无视女儿的号啕大哭回到家,却发现家门口有两个人等着。
“你们怎么还没走啊?我很忙,没时间陪你们做什么调查,如果怀疑我的话,干脆你们把我也逮捕算了,反正这日子过得也没意思。”
李瑞衣已经停止哭泣,正吮吸着自己的手指,吮得津津有味,突然看到瞿南,她吓得躲在林佳丽身后:“阿姨,嘟嘟怕……”
看这情形,今天是问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不过眼前这个卖萌装婴儿,又自称嘟嘟的小女孩就已经是一大线索了。
瞿南和袁锋锐两人对视一眼,袁锋锐无可奈何地开口:“林姐,那我们不打扰你了,想到什么可以打所里电话,上次给过你号码的。”
林佳丽没理他,掏出钥匙打开门,拉着李瑞衣走进去,门重重地关上了,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下午五点钟的阳光透过大大的落地窗,照在鱼缸上。鱼缸里新换了一批五色斑斓的鱼儿,正优哉游哉地游来游去。
李瑞衣一进门,就四脚朝天地躺在床上,小声地哼哼着:“妈妈……我饿了,我……要喝奶……”
林佳丽不去理睬女儿,她累了一天,筋疲力尽,心力交悴。
回到自己的卧室,她甩掉高跟鞋子,把自己往床上一扔……
“啊!”林佳丽触电般地跳起来。
床的正中央有一大滩水渍,泛着一股骚臭味。
“这死丫头竟然尿床!”林佳丽憋了一天的火终于腾腾地燃烧起来,她光着脚冲到隔壁李瑞衣的卧室,拉起躺在床上的女儿,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暴打:“十二岁的人了,竟然还尿床,还特意跑到我床上去尿!老娘打死你个丧门星!”
李瑞衣被母亲踢倒,又自己爬起来,再一次踢倒,又一次爬起来……
母女两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一幕同电梯中李瑞衣踢打嘟嘟的场景是多么相象。
窗外,残阳如血。
夜,将要降临。
城市的霓虹灯星星点点地亮起,太阳不甘地发出最后一点光芒,消失在西边的天际。
屋里没开灯,随着太阳落山,显得昏暗又阴沉。
李瑞衣忽然清醒了,她爬起来怒目瞪着林佳丽,说话的声音干脆又利索:“妈妈,你为什么又打我?!我又做错了什么?!”
女儿忽然变得正常,不再装婴儿,林佳丽本来应当感到高兴的,但不知为什么,她后背发冷,感到的却是一阵恐惧。她强撑着说:“你尿床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去我床上尿?”
李瑞衣睁大眼睛瞪着母亲:“你真的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林佳丽预感不妙,脸色惨白,低声问女儿。
“昨天一晚上你都假装婴儿,让我陪着你玩,看天线宝宝,冲牛奶给你喝,你叫我姐姐,你真的忘了?后来我好容易哄你睡了,是你自己睡着了尿床的,今天又来怪我!”
“……”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林佳丽的心脏,她面色惨白,心脏像被抽空了血一样,只觉得浑身无力。
林佳丽从来没有想过这样地狱般的噩梦会降临到自己身上。
嘟嘟因为了女儿的原因重伤,楼里的邻居们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她一直都无动于衷,从没当成一回事。甚至,当那个因为婴儿车和她吵过嘴的罗大妈死后,她心里还有一点点幸灾乐祸:谁让你个老菜帮子骂我的?遭报应了吧?
现在,报应终于来到自己身上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