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军军官竭力为本部门的预算案辩护着,他首先扯到了海军陆战队问题,每次海军部要求增加给陆战队的拨款时,都再三强调这样能够充分利用舰队的运输能力。但海军部坚决否认飞艇的运输能力——不管是两艘还是空军部声称即将扩编为十七艘的航空队都不具有值得一提的运输能力,海军部指出它们的运输能力甚至比不上一艘小海船。这当然是空军军官无法否认的,他随即企图靠强调飞艇的更大活动范围来反击——以前海军部一直挥舞着“机动力”这个武器来攻击陆军部吞并海军陆战队的图谋,但空军部以其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尝试未能得逞。陆军军官在边上帮腔说从他陆战专家的眼光看,这样兵力投入没有任何陆战价值,而且罕见地高度评价了海军的火力支援能力,他认为别说空运舰队仅有十几艘飞艇,就是有几百艘飞艇也没用用,因为飞艇无法运载重武器,大量的马匹尤其是大炮,这样即使能把上万士兵送到战场,他们也是一支缺乏攻坚和自卫能力的步枪兵部队。
“薛大夫,陆军拥有的是步兵团,步兵师,步枪手会得到炮兵的支援,有骑马的传令兵负责传达命令,输送军情;而空降部队顶多是步枪团,即便他们一次扔下一个步枪师,那战力也和一群拿着步枪的民兵没有什么两样,他们会被北顺的步兵翼轻松地消灭在旷野里,攻不下任何堡垒也守不住,而这些所谓的空降突击兵,他们的训练经费会非常惊人,”陆军军官指出空军需要训练突击队学会索降,大量需要在空中的训练时间:“训练一个空降突击队员的费用可能会是普通步兵的十倍,但得到却只是一群民兵,”陆军军官连连摇头悲叹,最后还不忘记攻击一下老冤家:“制宪会议为了某些人的狂想,已经花费巨大训练了一批至今没有发挥过任何作用的陆战海兵,难道我们还要犯下更多这种令人痛心疾首的错误吗?”
在海军军官反唇相讥前,面红耳赤的空军同僚已经抢先反驳起来,他声称陆军抱残守缺,对其他军种的优势刻意视而不见,这话海军军官很爱听,但是空军部并没能因此赢得同盟……反倒在空军军官大力强调空中舰队和海军的相同点想为自己赢一分的时候暗箭伤人,海军军官对薛大夫说,海军已经拥有了大量熟悉罗盘和观星作业的人才,并且正如空军军官所说,飞艇和海船有很多近似之处,比如海军的船长制和飞艇的艇长制、又比如飞艇和船只都论艘,再比如舰队管理模式……总之,若是把飞艇部队交给海军管辖一定能最大地发挥它们的作用。
陆军军官趁机也说它们需要飞艇来侦察地形,与被围部队进行通讯,他还表示若是制宪会议把空军拆分为陆军航空部队和海军航空部队那陆军部是很乐于见到的。
本想赢得经费的空军军官没有预料到这个预案突然导致本部门处于被瓜分的危险,接下来他不得不为本部门的生存而战而不是继续要求拨款,在他竭力为空军部的存在意义而拼命辩白时,陆军和海军这对老冤家对视一笑,他们俩成功地迫使企图染指预算的贪婪空军部转攻为守——在这一刻,陆军和海军不在是针锋相对的仇人,而是同仇敌忾的同志……
对薛衫来说各部争执是他乐于看到的,制宪会议不想自己扮演恶贯满盈的大魔王,所以需要挑动各部互斗——如同黄石需要挑动各党互斗一样;而且也需要让各部竞争以迫使他们提出更有效率的预案方案来争夺有限的经费,这点和民主政体的内斗思维也是一致的。而薛衫把自己的使命理解为把这个内斗限制在一定范围内,不能让某个部独大,而制宪会议是决心扶持弱小的空军部的,这不仅仅出于制衡的考虑,也是因为空军是一支很能吸引选民注意的新式军种。
最近南方媒体连篇累牍地报道神奇的飞艇通讯,对空军的好奇议论充斥街头巷尾,南明百姓人人都在讨论它,其热度已经到了“如果你不说上两句空军,抛出几个是时髦的空军新名词或是发表一通你对飞艇的见解的话,那你就是耳聋眼瞎的野蛮人。”的地步,任红城的大名更随着飞艇而传遍数省,这让薛衫也是很羡慕的。如果将来空军又能创造出什么轰动性的新闻的话,薛衫非常希望空军军官能够在狂热的记者面前说上一两句诸如:“空军能有这样的丰功伟绩,是和薛衫、薛军备委员会主席阁下的热情扶植分不开的……”或是“薛大夫一直特别关注空军建设,没有薛大夫就没有空军的今天。”之类的话。
因此陆军和海军军官其实是在进行一场绝望的斗争,他们的失败在薛衫看到空军部的预案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
三个军官吵闹不休的时候,薛衫一直在皱眉沉思,他可以在自己的职权范围内给空军提供方便,但是如果因此耽搁了正经事,或是激怒了陆军部和海军部也不符合他的利益。军事上如果发生失败,而愤怒的陆军和海军军官又在制宪会议上指责自己应对此负责的话,薛衫知道制宪会议和党都会毫不犹豫地抛弃自己。
当军官们的争议渐渐平息下来以后,薛衫已经大致评估好了风险范围:一笔不太大的拨款不至于彻底激怒陆军和海军,他们只会为此怨恨空军部的无耻,更不会危害到陆军和海军的军力……
“战事危急,本大夫认为与其用这笔钱去训练一支效果不知道如何的部队,还不如考虑把钱用在更有把握的项目上,本大夫相信陆军可以用同样的资源训练出更多的士兵来。”薛衫开口后,陆军军官马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而空军部代表则如同斗败了的公鸡低下了头。
“但”薛衫抛出了转折词:“正如刚才海军部所言,有的时候我们需要把目光放得长远一些,就像海军陆战队一样,我们的兵器日新月异,在过去不到十年里,军队的样子就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们必须要承认未来有些事情我们是知道的,有些事情我们是不知道的,而有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我们知道我们不知道,还有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我们不知道我们就是不知道”
在迅速地说完绕口令之后,抢在三个凝神思考自己话中深意的军官反应过来之前,薛衫对空军军官宣布道:“为了那些我们就是不知道的未来,我将请求制宪会议批准你们建立一小支空降突击队,人员限制在一百人内……”在大大缩减了空军部的预案要求后,薛衫对它的代表道:“接来下就看你们的了,我希望你们能回报给制宪会议一个继续支持你们的理由……”
说完后薛衫不等感激不尽的空军军官道谢,或是两外两个还没有能够充分领悟自己绕口令所表达的上级精神的军官回过味来,就连忙翻开下一封预案:“这是海军部的预算申请……”
下一轮的争吵又开始了,新仇迅速取代了旧怨。
在会议最末尾,薛衫又给了空军部一份大礼,不过这并不是他私人给的,而是制宪会议的意思,制宪会议认为增加向淳化的运输能力很重要,同时陆军部和宪法师都要求立刻为前线明军提供空中观测。这不仅仅是指淳化战场,整装待发的公仆师在得知飞艇这种新式兵器后,也强烈要求为它提供空中观察装备。实际上空军部在这个决议中甚至没有陆军部出力大,制宪会议表示会立刻增加购买飞艇的拨款,在得知通报后空军部表示他们无力迅速训练出大批合格的艇员,希望短时期内把工作任务限制在二十艘飞艇内,也就是三个月内只再下达这样多的飞艇订单;对此陆军表示了强烈的不满,强烈要求把这个数字加倍,而薛衫则慷慨地表示,制宪会议早在通报三军部前就已经有了预案,他们会把陆军要求的数字再加倍——显然因为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而产生空军迷信崇拜症的不仅仅是普通百姓,其中同样包括了很多制宪会议的议员……
……
随着夏季最炎热的日子渐渐过去,宪法师的处境也在不断好转,顺军看起来已经耗尽了他们储备的臼炮炮弹,最近镇子里海落下了许多没能爆炸的这种炮弹,大多不是北伐军所有而是北顺的山东仿制品。以宪法师参谋的眼光看,顺军对这种武器的仿造技术还不是很过关,质量相当低劣大部分都无法爆炸,一些爆炸的也没有形成大量的破碎片而是干脆地一炸两半变成两块铁皮,有的甚至只是球体炸裂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