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晚上我睡得并不安详。门奇倒靠在椅子上直打呼噜。
实在睡不着,我就拄着拐,别扭地走到外边去。这个晚上和往前的战场之夜一样,看不见月光,看不见星光,看见的只有在篝火旁睡着的士兵。火光映在他们安详的脸上,我心中由不得再次感慨,没有战争该多好。
在不远处的高坡上有一个矮小的人,那个人就是班酩。很明显他没有睡着。我很努力地走到他旁边,说:“睡不着啊,是不是想女歌手了?”
班酩说:“是啊,想她了,惋惜她了。”
我说:“我觉得她改变了你许多。”
班酩看了我一下,我又继续说:“你以前轻浮,玩世不恭,感觉什么东西都可以让你感到高兴,所以我从来没看见你为一件事情努力过、追求过。自从女歌手在你面前出现,你的一切都变了。你先是变得肯为一件事情努力,然后又变得沉默,以前的轻浮消失了。虽然比以前好的多,但是我还是希望看见以前那个爱笑的你。”
班酩看着地上的一株草,几分钟后他才发言:“你觉得,真正的爱是什么?”
我问:“心里话吗?”
班酩说:“当然是心里话。”
我说:“我的观点和门奇一样,不管爱人去何方,还是想干什么,只要她觉得这么做幸福,就任她去。她幸福了,你也会快乐的。”
班酩说:“我觉得爱就应该是厮守,一起经历磨难,然后幸福地渡过两个人在一起的一生。”
我思索了一下,说:“你这样相当于改造了你爱人的幸福,这样做的话就不是你爱她,而是你的占有欲爱她。”
班酩说:“难道追求一个人的目的不是为了和那个人厮守一生共渡磨难吗?占有欲是人的本性,是不可避免的好不好?”
我说:“难道你忍心看见你苦苦追求的人和你一起受苦?当然了,除非她愿意这样,除非她觉得和你在一起很幸福的话就可以了。总之,我的观点是,你也是说对了,占有欲是人的本性,是不可避免的,那我们就把占有欲尽量缩小,对我来说,我爱一个人,追求她,只是为了争取能多看见她幸福微笑的权利。”
班酩叹了一口气,把他手下面的一株草拔起,然后扔往前面。和我说:“你爱过一个人吗?你追过一个人吗?你有资格吗?”
我有点失望:“那你就当我没说了!”
说完我就一瘸一拐地走开。
几个小时后,太阳还没有出来,士兵们就悄无声息地让军火库里的非作战人员转移。
营长先生在我们转移到一半的时候,就带着几个人拿着炸药包离开了,朝敌占区谨慎地跑去。
我们这些非作战人员跑到市区里的一些废弃的房屋躲避。医务处的人都散了。门奇叫我跟着他去找那个少妇。班酩就不用找了,他就在少妇身旁。我们四人躲在一个防空洞里,那个少妇说这个防空洞大多是士兵用的,等营长先生诱敌入城就一定看得见他们。
我们一直等到响午,枪炮声也从未停息。
不久以后,防空洞的门打开了,果然是营长先生他们。但是也没有几个人了,进来的也就十二人。我问营长先生:“就只剩这些人了吗?”
营长回答:“不,还有十二人在另一个隐藏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