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刚、断修、九凤,袭击扬州,屠戮城池十八座后逃亡海外,死伤过千万。”
每一个字都如同大石撞击,撞的杨帆海头晕目眩,难以自定。那三个名字,更是彷如三把钢刀一柄柄插入心脏,令他眼前发黑,忍不住哇唔一下,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公孙轩辕看着他,好一会才开口说道:“私放俘虏,当斩不赦,即便你位高权重,即便你是我华夏的征北将军。你为什么敢这么做,是因为伟大的牺牲精神吗?”
“不……不是!你是觉得自己对华夏有功,而且是很大的功劳,又或者是觉得华夏如今需要你,所以我不会轻易的处死你,还会留着你!”
“是的,你猜的很对。于公,华夏需要你,非常需要。于私,我朋友不多,能私下里交心的朋友更少,你是一个。于公于私,我都不会杀你。但你不觉得,你该给我一个交代吗?”
杨帆海捧着那张纸浑身颤抖,口中流红,无法抑制。猛然间,他终于知道为何刚才缁衣氏看自己的目光为何那般了,扬州是她的属地,杀的都是她的子民。若不是她恪守妇道,以公孙轩辕为尊,刚才恐怕已经是直接出言指责了。
此时,公孙轩辕又指着战报说道:“杨帆海,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合格的军人,因为你从来不会跟我提太多条件,你永远都是问我敌人在哪,就义无反顾。”
“有人说过,军人是不需要思想的。虽然这话很极端,但未必没有道理。朝堂的官员也许都喜欢勾心斗角,但也正因为勾心斗角,所以把很多事情看的更为透彻。你这次越俎代庖,做了不该做的事情,不仅对局势没有好处,反而更加恶化了。”
杨帆海闻之,看了过来。
公孙轩辕继续说道:“如今助华夏守卫南营战线的,大部分都是昔日缁衣国的人。他们的根在扬州,那里生活着他们的家人。这次十八个城池被屠,其中死伤的不乏那些将士的家人。”
“仇恨,不仅没有因为你的‘仁慈’消除,反而犹如篝火越烧越旺了。家人的死,而且是很多家人的死,怒火需要发泄,如今的边境变得更加乱了,报复已经无法约束。”
“我不知道该如何说,但我想你应该去扬州看看,看看因为你一时‘仁慈’而死掉的那些人,再回来告诉我你该怎么做!”
拍了拍杨帆海的肩膀,公孙轩辕就直接走了出去。
杨帆海捧着那战报,脑中一片空白,那本该轻如鸿羽的一张纸,却是让他感觉好像传说中的不周山一般压在了自己的胸口,甚至都无法呼吸,将要死去一般。
巫族、扬州、十八城……还有那所谓的仁慈,令杨帆海感觉到一片绝望。
捧着那一张纸站起身来,浑浑噩噩,走到了书房的门口,看着天空,漆黑厚重的云层,犹如山岳一般,要压塌整个世界。
“啊!”
那一声狂吼,好像是在询问,又好像是在发泄,更是自责。
有士兵被此处惊到,再见到在不远处阁楼上凝视此处的公孙轩辕没有动作,都是守在了自己的位置,没有过来。
所有人都感觉到此处气氛极为诡异,只是无人敢靠近。缁衣氏看着杨帆海,叹了口气,放了手中乾荒。小屁孩摘了朵花,立刻屁颠屁颠的跑到了杨帆海身边。
小手一抬,递了过去:“老师,花!”
杨帆海一低头,一股暴戾之气瞬间将那朵鲜花摧毁,一点不剩。
小乾荒皱眉,疑惑的问道:“老师,不喜欢花吗?”
那稚嫩的声音,将杨帆海心神拉回,一低头,眼眶中的泪水滑落,只能轻声说道:“喜欢……老师喜欢!”
乾荒一听,立刻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张开双手嬉笑一声:“老师,带我飞。”
“嗯!”杨帆海点头,扔了战报,一把将乾荒抱起,双翅一张,腾空而起,对着扬州方向飞去。
缁衣氏只来得及喊了一声:“喂,记得给他喂奶!”
毫无回应,杨帆海已经远离了郑城,倾尽一切速度朝扬州飞去。正如公孙轩辕所说,他应该去看看,看看十八座被屠掉的城池,也看看那些因为自己“仁慈”而死去的十八城人族。
展翅高飞,却终究是在乌云之下,化作疾风闪电,飞过山岭河川,整个人气息凝重,犹如一块钢铁。就连怀中的乾荒似乎也感觉到了杨帆海的沉重,没有如往日一般咿咿呀呀,而是仰头看着杨帆海的下巴,什么也不做。
呼啸天空,翻山越岭,一路狂奔,不出五日,突然感觉到前方天地元气一阵搅动,远远看去,看到有人族修士与巫族战成一团,四周死尸无数。
细看四周,用太阳和地形地位,才发现自己在慌乱之中竟是走错了方向,到了扬州和荆州交界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