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绸点头,“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不消一刻就能到。”
说话间,余氏又开始冒冷汗,被绿绡和何妈妈架着去了恭桶。众人见此表情不一,柯熙媛特意看了眼柯正东和夏姨娘,又垂下头去。
这个深情爹,对自己的正室,不见得就没感情。他脸上的担心,不像假的。而夏姨娘,脸上居然有焦急和担忧,她在担心什么?
如此又去了两趟,余氏连话都说不出来。柯正东的脾气已经在崩溃的边缘,怒吼,“怎么办事的?还没请来大夫吗?”
红绸吓得抖了抖,“奴婢方才又去催过,说是已经到了,正往咱们院子赶了。”
柯正东心一松,也顾不得夏姨娘还在身旁,走过去握着余氏的手,柔声说,“蓉儿,大夫来了,一会就不难受了。”
余氏看着柯正东的温柔模样,这些日子的委屈难受早就抛去了九霄云外,含着泪点点头,完全说不出话来。
柯正东心里一暗,到底是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妻子,“这些日子是我不好,没有怎么来陪你,你放心养病,我们还和从前一样。”
柯熙媛看清,余氏听到和从前一样时,眼睛缩了缩,但很快又浮上一脸娇羞。都说病美人,的确不假。余氏平日里保养得极好,此刻又表现得如二八少女一般羞涩,很有风情。
斜睨了夏姨娘一眼,见她仍然维持着得体的姿容,只是柯熙媛眼尖的发现,她的手在衣袖里微微颤抖。叹了口气,这个时代的女人,到底是没有一个心甘情愿和别的女人分享丈夫的。所以,才有了后院斗争。
还不待深想,连大夫已经被带到了。为了避嫌,卢氏带着夏姨娘以及柯熙媛避到了屏风后。
连大夫把了脉后,凝神片刻,对柯正东拱拱手,“二老爷,二太太这是吃错了东西导致的腹泻。”
何妈妈一听,就忍不住哭喊了出来,“老爷,你看,这就是见不得我们太太好啊!本来好好的,就是喝了碗药,就成这样了!我苦命的太太,日日操劳,现下病了,还要受这样的罪!”
柯熙媛实在是很难懂,平日里冷酷得不得了的何妈妈是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量去哭喊?实在太颠覆柯熙媛对她的认识了。
这句句话都指向柯熙媛煎的药,夏姨娘有些紧张地抓住柯熙媛的手,满手都是冷汗。柯熙媛不着痕迹地拍了拍她的手,对她甜甜一笑,示意不是自己做的,根本不怕。
卢氏见这一幕,很自觉地移开视线。她知道,这庶女平日里怎么在嫡母面前卖好都好,她始终是亲自己的生母的。更何况,自己这个弟妹对庶子庶女的方法实在是……卢氏喜欢柯熙媛,自然不会打扰她们这对母女。
柯正东听了眉心一凛,他自然知道余氏的汤药是谁煎的,也能听懂何妈妈这夹枪带棒的话语是什么意思。冷冷看了眼何妈妈,转头问连大夫,“拙荆腹泻的厉害,还请连先生先开剂药与她,解她燃眉之急。”
连大夫点点头,从随身的医药箱里拿出一个瓷瓶递了过去,“府上下人过来的时候就说明了太太的情况,老夫就拿了自制的药丸过来。此刻用温水吞服一颗,必会治腹泻。一会老夫再开个方子,与之前调理的方子一起服用,太太体虚,仍需好好调理。若是服了药丸能止腹泻,药丸就可以停了。若不能停,还得再服一粒。”
柯正东点点头,招呼红绸带着连大夫下去,这才黑了脸。
“谁给你胆子在外人面前非议府中家事?你余府就是这样教养你的?亏你还是你们太太的教养妈妈!”,柯正东的突然发难让何妈妈腿一软,吓得跌倒在地。
余氏面色更白,看柯正东的眼神充满了祈求。到底是自己妻子房中的妈妈,不好太拂余氏的面子,顿了顿,冷声道,“今天就算了,在府里这些年,好歹要知道点分寸。”
何妈妈恨恨地看了眼出来的柯熙媛,并不退让,“老奴方才说话是有失场合,但太太腹泻这件事,老爷也不能就这样算了。”
柯熙媛笑得淡然,这何妈妈,看来是要死咬着自己不放了。退缩从来都不是柯熙媛喜欢的事情,对着柯正东福了福身子,“父亲,女儿每日给母亲煎药从未假手于人,怕的就是有不妥,一路端过来也未曾给过别人,进了院子就递给母亲身边最稳妥的红绸姐姐。女儿是在想,是不是别的地方出了问题?母亲喝了汤药后,可有进过别的东西?”
众人的眼神都落在了绿绡和何妈妈身上,何妈妈没出声,只是阴沉地盯着柯熙媛。绿绡想了想,似想到什么,“太太服药后习惯吃颗蜜饯。可是这蜜饯日日都用,应该是没问题。”
所以,问题还是被抛回了柯熙媛这里。柯熙媛眯了眯眼,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