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柯熙媛第一次参加春祭,往年的春祭,她都是闷在府里。那个时候,前世的记忆还没被唤醒,只是窝在一角用书法解闷。
想来若不是那段时光如此,至今也难写出一手好字。前世的时候,心太过浮躁。有了那十几年的沉淀,现在的心境也成熟很多,安详很多。
不过,卢氏和华氏都说,这是十年来最热闹的一次春祭。往年春祭,隆庆帝不过是挑选一个王爷代表他去皇陵。然后这次,他居然决定亲自去。
永昌囯每年最大的祭祀活动就是春祭,用来拜祭先人。这一天本来是个沉重的日子,可由于皇家的表率行为,渐渐地变成了君民同欢的日子。
隆庆帝算是一个比较开化的皇帝,这一天鼓励百姓们举办各种祭祀活动,不再使得京城在这一日死气沉沉。
谦哥儿好奇地看着楼下的表演,一双大眼睛里尽是惊喜,“五姑姑,他们这是在干嘛?”
“这个叫驱鬼!民间传说这一日,很多孤魂野鬼出来抢他们死去亲人的吃食和财帛,所以他们就专门设计了这个驱鬼舞。一来为他们的亲人开道引航,二来阻止那些孤魂野鬼来分享冥财。”,柯熙媛将谦哥儿放在怀里,耐心地解说着。
谦哥儿托着下巴想了许久,忍不住说了句,“可是五姑姑,他们死去的亲人也是鬼啊!那不是让他们的亲人也拿不到钱财了?”
谦哥儿的话让所有人都笑了出来,领头的华氏和卢氏更是笑得直不起腰。这种局势紧张的时候,唯有孩子才会给人带来这种轻松的气氛。
“唉哟,卢姐姐,你这个孙儿真是精灵!”。华氏耳朵言语里无不透露着羡慕,她的皓哥儿,身体一直不大好,所以今日也没带出来。
“这个泼猴,每日嘴里尽是小儿狂语,倒是为难了我这个做祖母的!”,卢氏的忧愁也冲淡了许多。连日来没有儿子的消息。卢氏比谁都要忧心。最难受的。却是女儿的态度。
柯熙卿回了柯府一趟,言语间似乎很开心忠勇侯世子失了联系!因为若世子出了意外,最有资格当世子的便是忠勇侯府的三少爷。
卢氏没想到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竟然如此自私。最难受的是,正好被大着肚子的卢佳柔听了去。生平第一次,卢氏对柯熙卿动了怒。
又要照顾被气倒的卢佳柔,又要忧心前线的儿子。又要伤神拂袖而去的女儿……加上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务,又有二儿子的婚事迟迟拖着……卢氏觉得。这一年,实在是难过。
柯熙媛看卢氏的表情变化,也知道卢氏心里不舒服。捏了捏谦哥儿的小脸蛋,指着一处说。“谦哥儿看到了吗?那个叫招魂幡!人们将自己逝去的亲人名字写在上面,用来招引他们的魂魄,这样就不怕他们拿不到财帛了!”
“原来是这样!他们简直太厉害了!那我也要去给麻花写上名字!”。谦哥儿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眼底全是期待。
“麻花是谁?”。柯熙媛被这个突然的名字砸得不知东西,心想难不成谦哥儿身边的丫头没了?
“麻花是只小狗,是大嫂身边养着的!也不知怎么的就没了,大嫂很是伤心了几日!据说,是大嫂娘家送来的呢!”,析产分居后的柯熙美面色愈来愈好,比以前更多了几分美艳。不过她开始变得更小心,穿衣打扮都以简朴为主。
柯熙媛怜爱地摸着谦哥儿的头,对一旁伺候的圆月说,“圆月,你下去帮谦哥儿将麻花的名字加在那招魂幡上,然后给它烧些财帛吧!”
圆月点头,“奴婢这就去!必定给小少爷办得妥妥的!”
谦哥儿脸上立马浮现出笑意,“回府了我就告诉娘亲,娘亲必定欢喜!我已经好久不见娘亲笑了!”
谦哥儿虽然小,却已经很懂事了,说话做事就是个小大人,和自己那个一本正经的大哥实在是太像!柯熙媛也忍不住有些心酸,一时情绪也低落下来。
谦哥儿哪里知道,他的童言童语,让在场的人们全部心酸了呢?
卢氏几欲忍不住,冲谦哥儿招招手,“来!谦哥儿!让祖母抱抱你!”
夏夫人和华氏陪着卢氏,两人也明白这其中的苦楚,都是默不作声。
最后,还是一直坐在角落的一个少女站起身,略有些羞涩地说,“今日多亏嫂嫂带我出来,我见大伙都有些低沉,不如我为大伙弹奏一曲,可好?”
这一日,本就被隆庆帝规划为可以庆祝欢腾的日子,有人出来活跃气氛,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华氏点头,“有劳这位小姐了!为我等添彩,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柯熙媛很认真地看着这个眼生的小姐,心里只觉得为何如此眼熟,却又说不出来。
柯熙美勾了勾唇,笑着在柯熙媛耳边说,“五妹妹,你可要看好这位,这可是我们府里未来的三奶奶!”
柯熙媛立刻知道,那种熟悉感从何而来。不管从哪里看,这个杨月瑶都有几分像杨月荷。原来,这就是和柯怀敏定了婚事的女子。柯熙媛下意识地看了眼夏夫人,见夏夫人眼底都是满意也就知道此女甚得她心!
夏夫人似有心灵感应般,也侧过头看着柯熙媛,眼底尽是宠爱。
柯熙媛回以一笑,眼神又落在了那边的杨月瑶身上。杨月瑶不知和店家如何说的,终于是借到了琴,看样子,琴的成色还不错。她熟练地,不骄不躁地调音色。
“五妹妹,我这小姑怎么样?”,柯熙好的肚子也凸显了出来,走过来柯熙媛身边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