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给他一把钥匙和一支手机,于是肖志平有了出入市内高端住宅区里某间公寓的权限,以及随叫随到的服务准则。
他记得那天走出咖啡厅时阳光刺眼,风很大,明明已经到了春末却有一种干涩冷凛的感觉,一如刚才看完产科走到医院门口的马路上时。
严翘楚并不是一个温柔的情人。校庆后肖志平第一次见到他便是在这间公寓,局促不安地偷眼去看,严翘楚若有兴味却又漫不经心地笑着,吩咐眼前的小情人弄干净身体,告诉对方如何服务自己。
肖志平在对方张扬的笑意中低下头去,那一刻他心中一片苦涩,觉得自己说不出的悲哀可怜。他想,严翘楚一定不知道,他对他是一见钟情。
那时在校友答谢宴上,肖志平第一次克服了羞怯和自卑,想要跟一个人说话,想要得到对方的电话号码,想要让自己更优秀一点好进对方的公司,从此偷偷仰望着那个人,暗自窃喜和满足。
严翘楚给了他一步登天的机会,却也一脚将他踩进泥里。
即便肖志平可以说是自己所作所为都是强权之下的妥协,他也没办法否认自己的感情,即便他们的地位是不对等的,他的感情一文不名。
同样是这间公寓,一开始肖志平随叫随到,毕业后就直接搬进了这里。严翘楚如果有意过来,会提前叫助理通知他,肖志平便准备好晚餐和自己以供金主享用。
因为肖志平看起来颇为乖巧懂事,才被允许成为唯一一个与严翘楚保持长期关系的床伴。在遇到更合适的人选之前,严翘楚暂时还不想结束这段关系。
于是更多时候,肖志平需要根据短信地址找上门去,或者是某间酒店,或者是某个公寓,满足严翘楚的本能需求之后再在他开口之前主动离开。每一次去时肖志平都会觉得心如死灰,而每一次回时,那种愉悦过后的倦怠疲惫以及不被爱的怆然,让他几乎无地自容。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崩溃,当初肖志平没有选择的余地,但现在的情况又有不同。
他很难想象严翘楚知道自己怀孕了会是怎样的反应,严翘楚是一个多么讨厌麻烦的人,肖志平简直不能更清楚。那个人对他本来就没多少情分,遇到如此诡异的事情,说不定会找人抹掉他的存在。
肖志平不怕死,轻蔑和屈辱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但是他不想死在自己最爱的人手上,他必须想办法离开严翘楚。
直到此时,肖志平才发现自己竟从来没想过离开那个人,一开始是惧怕,后来渐渐变成了习惯。在这段关系里严翘楚处于无可辩驳的主导地位,但是对此刻的肖志平来说,离开已经不是一件特别困难的事情。
七年的时间足以熟悉一个人的方方面面,严翘楚的性格喜好处事习惯,肖志平再了解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