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必急,本宫此来,便是为了大行皇帝的传位遗诏。”徐皇后顿了顿,对侍立在身侧的季良全道,“取国玺和大行皇帝的私印来。”
“遵旨!”季良全躬身施礼,自身后一直背着的包袱里取出一只明黄色玉盒,再将玉盒打开,露出里面的国玺和大行皇帝的私印。
包括冷着脸重新走回殿内的禄郡王在内,众人都在心中感叹,果然大行皇帝的真正心腹还是季良全,连国玺和私印这般重要的物事都交给他保管。
徐皇后盈盈起身,在季良全的护送下来到大行皇帝日常休息的锦榻木制床头旁边,伸手在床头雕刻的五爪金龙一对眼珠子之上重重按下。那条盘旋飞舞的金龙忽然向内缩进,露出一方黑漆漆不知材质的光滑木板。木板上有三个大小不一的凹槽。
不用徐皇后吩咐,季良全将国玺和私印都一一放入凹槽里面,严丝合逢,只露出这两方印玺的上半部雕刻龙纹的那部份。徐皇后又自袖袋里取出皇后凤印也一并置内。只听细微的咯咯轻响,自床头弹出一只小抽屉,里面放着一个拇指大小的玉瓶。
众人的目光由方才的紧张又变得疑惑,这只玉瓶那么小,怎么可能装得下遗诏?
“季良全,小心从事!”徐皇后叮嘱,季良全肃容应是。只见他取过那只小玉瓶,双脚点地,腾云驾雾般凭空拔地飞起。
武令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两只手紧紧攥在一起。这一刻,她也不知是紧张还是释然。但不管怎么说,事情终于要水落石出。
只见季良全在半空中一挥手,自那玉瓶里喷洒出了一阵迷蒙水雾。尽数都落在了书案后面墙上悬挂的一张大周疆域图之上。
这张疆域图,自大行皇帝登基的那天起就悬挂于此。无数次,大行皇帝在这张疆域图下徘徊思索;也无数次,他就在这里做出了攸关大周国运民生的重大举措。这张疆域图,是大行皇帝的心爱之物!
今天,神奇的一幕在疆域图上显现。只见自那玉瓶当中喷薄而出的清澈水雾落在疆域图上,紧接着。一行一行的明黄字迹缓缓显现。
当先一行字迹便是——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这几个字一出现,似乎始终奉行沉默是金原则的泰王出人意料当先带头跪倒,放声高呼:“恭听大行皇帝遗诏。万岁,万岁,万万岁!”
和王见状,心中莫名一喜。也赶紧跪倒附和。有人带头,殿内其余人也都跪倒听旨。只有徐皇后站在疆域图前。将这真正的遗诏内容一字一句念来。底下鸦雀无声,众人的心绪却随着遗诏内容而起伏不定,脸上更是慢慢出现震惊神色。
“……朕之爱子宗严,英年早逝。思及爱子无后嗣承继香火。朕痛心不已。朕之十六皇孙武赟嗣,降生时天呈吉兆,禀性纯孝、聪颖果敢。适宜入嗣朕之嫡脉,以为宗严承祧嫡子。待朕大行之后。着武赟嗣入嗣武宗严嫡脉,且立为大周第十五代新君,即皇帝位。”
“新君即位后,封朕之继后徐氏为太皇太后。在新君行冠礼成年之前,由徐氏垂帘听政,会同七位辅政大臣决断国事。新君还应追尊先孝仁太子为大周第十四代皇帝,定下庙号与谥号。其余封赏,皆循旧例。钦哉。”
比起前两封骈四骊六、词藻精美的所谓传位遗诏,这封于大庭广众之下公开的遗诏并没有什么饰美之词,但所有人都明白,这才是真正的大行皇帝传位遗诏。
这边众人还在震惊,那里忽然有人进殿禀报,说是泰王世子武赟嗣有急事求见徐皇后,说是事关传位遗诏大事。众人神色各异,尤其是泰王,仿佛没有听见他那个先于他坐上了皇位的儿子出人意料地来到了澄心殿,径自垂头木然。
倒是禄郡王当先反应过来,仰头哈哈一笑,嘲弄道:“快让本王这个好侄儿进来,听听他于传位遗诏之事上有何事可说。说不定,咱们的好父皇早就告诉了他呢!”
他们的好父皇就对他们这些儿子失望到了这种地步?谁都不选,竟然选了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娃娃当皇帝?还让一个女人垂帘听政?哈哈!可笑!当真可笑!竟比那两封遗诏都是真的这件事来得更可笑!
武赟嗣不知他的命运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急急入殿,也来不及细看殿中情景,刚一进来就跪倒,一路膝行向徐皇后,大声高呼:“皇祖母容禀,赟嗣有皇祖父遗诏在此!”言毕,他恭恭敬敬地将那一指长的细长卷帛高举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