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要这么一闹,说不得真要引祸烧身。
“邬……邬忠见过陈爵爷!”放下卷宗,邬忠咬牙切齿,急急开口大喊。
陈景淡淡一笑,“得了空,回去邬村一趟,告诉邬冬那些崽子,再来惹我,我真要下死手。”
邬忠冷着脸,没有相答,冷冷拱手抱拳。还是那句话,邬村和陈家马庄的梁子,早已经结下了。只可惜,当初费尽心思,让陈景上了军册,却料不到,这贼夫不仅没死,还在蛮山打了一份军功。
“东家,怎的不弄死?这些个村崽狗夫,向来惹人烦。”邢小九在旁,骂骂咧咧。
“还不到时候。”陈景摇头。如邬村这样的宗族村,势力盘根错节,不会只有邬忠这么一个公职小吏,真惹急了,说不得要两败俱伤。
缓了缓思绪,陈景踏步走入官坊。
依然是那位老吏,先前刚来登丰城的时候,陈景还被诓了一笔银子。但现在,有县伯的爵位在身,这老吏连说话,都客气了许多。
“敢问大人,县伯可行使的爵权,该有多少?”
入完户籍,听着陈景的话,老吏错愕地开口,“你这话问的,南方六州里,同你一样的县伯,没有一百也有八十。爵权……大概是免除赋税徭役,不是白身了。当然,你若是银子多些,可以养士。我提醒你一句,南方六州,哪怕大先生变法了,这贼子嘛,一样只多不少。”
陈景的心底,难免有些失望。他明白,这老吏话里的意思。卖爵的事情,早已经有了,多得是各种富贵公,花些银子买个爵位,权当是有官爵傍身。
像他这样,靠着一场军功擢升的,这十年来没有第二个。
“若有银子,便来城中开几个铺,结交权贵铺开生意,等有空再吃个茶,听个曲儿。等看上哪家的小娘子,你便扔两锭银子,多的是各种姑娘会跟着你走。嘿,你这人生几十年啊,便如掉入了蜜罐一般,滋润得很。”
“多谢大人。”
陈景脸色平静。
他的人生,不该止步于一个县伯,亦不该荒唐地腐烂。他的路,应当在远方,在金戈铁马,在草原雪山,在宋钰望夫成龙的惊喜中。
……
午时走出官坊,路过杀羊巷的时候,陈景顿了顿脚步。
这血腥气蔓延的老巷子里,随着杨七宝的远游,再看不见那间小庙,再听不见敲木鱼的声音。
杀羊巷的宰羊户们,在一段时间的唠叨之后,再记不起那位要化开血腥气的圆生大师,谈笑风生地忙活着,扒下的羊皮一张张晾在竹竿上,待风一吹,整条老巷里,血腥气扑满了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