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早晚有一日,我夏州邢小九,要将这帮子的贼夫狗货,全给一个不落地捶死。”刚入南方的时候,陈家马庄的人,可没少被这帮村崽相欺。但后来陈家擢升县伯,邬村一下子消停了。
陈景安抚了句,随即抬头远眺。去吴州的路程,约有四百里,再加上过边境,入越人部,购买兽皮之类的山货……来回一趟,说不得要大半月的时间。
“唐傲,出了淮州之后,你带着一人,先行三里作为探骑。若遇山贼,无需硬闯,先回来禀报。”
在行伍中,老卒唐傲的司职,便是斥候。听祝峰说,唐傲在先前,还出色完成很多次的刺探。
“东家放心。”即便刚加入庄子,但听说了陈景剿叛的事情,这几个老卒,都对陈景心底拜服。
“继续骑行——”
约莫在黄昏之后,将近一日的时间,陈景这一行人,才算到了淮州边境。眼看着天色将黑,并没有选择夜行,而是寻了一间客栈,先住下来。
远离了登丰城,客栈里的光景,分明少了许多富贵乡绅,以及世家子。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莽气的武行,以及做蝇犬营生的皮条客。
“唐傲,分两个人看马,委屈一些,每值夜两个时辰,便换一回人。”陈景皱了皱眉。
他多少知道一点,大先生先前在南方变法,特别是淮州一带,若是有敢相欺百姓的打手,都会重责不饶。也因此,许多乡绅不敢再私养这些打手,任由他们自寻生路。
有的成了武行,有的成了皮条客,甚至是梗着脖子,入山落草为寇。
客栈里,有一桌吃着酒肉的武行,见着陈景这些人,都纷纷转过了头来瞪。
邢小九也鼓着脸,一个瞪九个。
“坐下吃东西。”陈景神色冷静。
跑马帮,原本就是下九流的营生,遇到各式各样的人,并不奇怪。
乓,乓乓。
几个老卒,以及邢小九这些庄人,纷纷沉着脸,将刀拍在桌上,又解下了竹笠,放到一边。
“东家,莫怯了场,有人敢动刀,咱直接杀过去。”邢小九毫不示弱。
“听九哥的。”陈景笑了笑。
刀口舔血的日子,你不能指望一路平安,少不得会厮杀几场。便如当初在卢州跑马,还有什么“天下绿林共杀之”。
对桌的那群武行,打量了一阵之后,都沉默地转了头,不再相看。
有皮条客走来,说着某家的小娘子,今夜床铺有空,三钱银子入屋。还有唱曲儿的,说会唱什么“小寡嫂”,也同样被陈景婉拒了。
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怕是黑店,谨慎的唐傲还取出银针,试毒之后,才让众人下口。
“不敢瞒东家,大先生才刚离开南方,这贼夫和老匪,便越来越多了。又没有人派兵来剿,顶多是死的人多了,会贴上一张官榜,扯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头。”
陈景明白。在南方六州里,胡尊和守旧派的人,同样斗得你死我活。便如先前的叛军,不过是司马卓的一招暗棋,借此一招,试图在京城的朝堂上,弹劾变法维新的大先生。
上面的人在博弈下棋,而
这世道,哪怕只想活着,都未必是一件容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