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王妃与其避重就轻,还是赶紧想办法寻人将这位姑娘送回去吧!兴许还能减少些罪责,从轻处理。”“听说宸王殿下要纳侧妃了,不会就是这位倒霉姑娘吧?宸王妃善妒到在大庭广众之下谋杀未来侧妃,胆子也真够大的。”
“谋杀二字说的未免太难听了些!在下刚刚亲眼目睹一切,以宸王妃的力度,根本不至于将这位姑娘推得从三楼摔下来,顶多是,顺着楼梯……滚下去!”
也不知是否刻意为之,说话的人到了最后三个字,刻意拖长了声音。
众人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二楼靠近围栏处,坐着一名身穿湖蓝色锦衣的年轻男子,唐云瑾刚一抬头,便与之视线碰撞在了一起,仔细一瞧,她发现自己见过此人,便是之前给白婆子验尸的仵作,云荛!
“这位公子是睁眼说瞎话吧?我们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是宸王妃将人推下来的。”
反驳声四起,宴澜的声音也从高处传来:“本王距离最近,可以证明这位公子所言属实,以当时的角度,根本不至于从三楼坠下。”
“宴王殿下这是想包庇吧?您虽是王爷,但不久之前也在玉竹堂弄出了好几条人命啊!”
“就是啊!”
“宸王妃杀人未遂,理应按照律法处置!”
时不时有人拱火,将唐云瑾推向众矢之的。
这般纠葛下去,绝非良策,阿垚直接派人,将白语嫣搀扶到了三楼厢房去暂且休息。
厢房的门刚关上,白语嫣便睁开了眼睛。
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习武之人,要是普通人从三楼掉下去,重伤是难免的,还可能会更严重,而她,只要用一些小小的手段,便可以将损伤降到最低。
只是一抬眼,她便撞上一只漆黑的眼眸,阿垚站在距离她三丈远的地方,负手而立,身上散发着浓重的杀意。
白语嫣心底一惊,刚才厢房中分明已经感觉不到有人存在。
“醒的真快啊。”阿垚冷笑一声,更让厢房内气温降到了最低点。
白语嫣警惕的往后挪了下身子,注视着他,试探问道:“你是玉竹堂堂主?”
“如何?”阿垚反问。
白语嫣眼底的警惕似乎放松了些许,却是说道:“我今日来玉竹堂就是来找你的。”
阿垚眸子微眯,没做声。
所以故意激怒云瑾,弄这么一出,又是为了什么?
不过很快他这个疑虑就得到了白语嫣的答案:“听说你们玉竹堂很厉害,在宸王府的王玺都能偷,那要是潜入牢房杀个人……应该也不在话下吧?今日,唐云瑾肯定会被送入天牢,只要玉竹堂肯出手帮我除掉她,价钱随意开!”
“白姑娘若是只为了王妃之位,不必做到这种地步,同时得罪相府和宴王府,可不是好事。”
白语嫣一心想要唐云瑾的命,完全没注意到阿垚说话时,眼中一直有杀意闪烁,就仿佛随时会动手,取她性命。
她只自顾自的说着:“既然玉竹堂是拿钱办事,就只管开价好了,其余的不用多管。我要唐云瑾的命,多少银子可以买下!”
白语嫣不知,就在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刻,阿垚内心第一要除掉的人已经从夜宸寒变成了她。
“本堂主可以跟姑娘打赌,宸王妃进不了天牢,她若真进了,玉竹堂无偿帮姑娘将其除掉!”
话音刚落,厢房的门便被破开,几名带着乌鸦面具的男子走了进来,同时阿垚后退一大步。
白语嫣眼瞳一缩,这才意识到事情或许有些不对。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在玉竹堂,根本无法应验!
几人逐渐逼近,为首之人拔出腰间佩剑,其余几人也纷纷拔出。
白语嫣纵使有功力傍身,但她伪装了这么多年,自然不想太早暴露,她往门的方向瞥了眼,只动用了一丝轻微内力,妄图挣扎脱身出去。
眼前之人很显然没有真要跟她打赌的意思,是要她的命!
“咚!”
闷响声贯彻整个安静的三楼。
而此刻在外边,局势也变了。
唐云瑾站在三楼白语嫣掉落下去的位置,手中正抱着一个装了铁块,三十斤的罐子。
既然这群人就主打一个自己的眼见为实,那她就用物理学中的冲击相对论,来让这些人闭嘴。
白语嫣的体重从身形和体重上判断,应该在八十五斤到九十五斤之间。
坠.落的时候,呈斜角式降落,并非垂直降落,所以她虽然头部受创,但冲击力并非完全在头部。
将白语嫣身体分为上中下平均三段,以九十斤为例子,取平均值三十,便是她如今手中的这个罐子重量,而接下来,她要模拟的就是白语嫣上半身在冲击到一楼桌面后,会给桌面留下多大的创口。
为了模拟好人的身体柔软程度,并不让罐子碎裂后造成误伤,她甚至给坚硬的罐子包了一层又一层的布。
一楼的人看着她抱着罐子站在三楼,有些人是等着看戏,有些人是等着唐云瑾出丑,更有甚者直接拱火:“宸王妃不是要让我们看看真相吗?所以真相是什么,赶紧给我们看啊!”
“就是啊!”
唐云瑾不说话,缓缓松开了手,随后罐子便在她手中掉了下去,直逼一楼。
“砰!”
一声闷响过后,桌面被砸出一个很是明显的凹痕,
这一幕,让众人看呆了。
对比之下,白语嫣坠.落下来时所掉落的那张桌子只有一个很浅的磕碰痕迹。
没等起哄的人再出言反驳什么,唐云瑾便道:“要是还有哪位不服的话,可以亲自试试从三楼掉下来后,桌子是什么样的!”
“这肯定不对,宸王妃扔的时候定用了大力气,或者就是罐子太重了,看看那姑娘才多……”
这次起哄的人话还没说完,已经被宴澜拎上了楼梯。
唐云瑾朝下看过去,那是一名个头矮小贼眉鼠眼的男子,也怪不得她之前只能听到声音看不到人,原来是长得太矮,直接被人堆淹没了。
宴澜将人拎到三楼,唐云瑾往上走了些,让出路。
然后便听到宴澜冷漠的声音传来:“自己滚下去,本王便不与你计较。”
任何针对唐云瑾的人,都是在与他作对!
被逼迫着要跳楼,男人早就吓傻了眼,腿软的求饶起来:“宴王殿下,草民是拿钱办事的,一两碎银,过来玉竹堂,动动嘴皮子凑个热闹。”
“谁派你来的?”
“小的不认识啊!就是个年纪六七十的阿婆……啊!”
刚说完,就被宴澜丢了下去。
“砰!”
桌子被男子砸裂出两条大缝,因为冲击力过大,男子当场晕了过去。
‘还有人质疑要来试试么?”宴澜充满压迫性的目光在一楼众人身上扫过。
唐云瑾视线亦然随下,却发现,此前帮白语嫣包扎伤口的那名神秘男大夫,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轻皱起眉,心中有些莫名的感觉。
要说唐云瑾那探子说服力不大,那这瘦矮男人从三楼摔下来的冲击力,可谓是让他们无话可说。
已经看够戏的云荛适时说了句:“既然刚刚那位姑娘是从三楼被宸王妃推下来的,才这么点冲击力不应该啊!作为一名仵作,我倒是觉得,她受伤了不假,但不至于太重!”
这番话,就像是把在众人眼前真实呈现的幻象给生生撕开了。
云荛话音刚落下,白语嫣已经被阿垚带人逼着走了出来。
听到动静,唐云瑾转身看去,恰好对视上白语嫣那双充满憎恨的水眸。
她笑了,笑得格外讽刺:“醒的这么快?还是就没昏过去?”
白语嫣直直盯着她,没有血色的唇在轻微颤动着,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出来,可玉竹堂内人太多,一旦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唐云瑾撕破脸,事情很快会传到宸哥哥耳中。
今日她想做的事情,其实有两件,本想一次性做完,但陷害唐云瑾的事情终归没实现,也让她明白,想用玉竹堂对付唐云瑾是一条完全行不通的路线。
不过,事情仍有转机!在没人知晓的情况下,她做了一件可以扭转处境的事情。
所以现在面对唐云瑾的质问,她没有正面回击,而是柔弱的抚了下额头,细声道:“对不起姐姐,是我自己失足落下楼去,连累你了。”
唐云瑾有些厌烦:“你到现在还要装?你能装一辈子吗?”
“姐姐,我知道你讨厌我,但这里好多人,能不能……”
“你还是自己玩吧,恕不奉陪!”
唐云瑾没在玉竹堂过多停留,直接下楼往外走,白语嫣装着追上去,没走几步又开始装晕,阿垚已经看不下去,但他也懒得拆穿,直接命人将她扶出去送上宸王府马车。
但白语嫣上了马车之后,却并未看到唐云瑾的身影。
“……”
这一会的功夫,人去哪了?
一盏茶的时间后,邕王府门外,浅棕色马车徐徐停下,唐云瑾走了下来,很快回身对着马车说到:“澜兄,今日谢谢你。”
“瑾儿,这不是我第一次告诉你,和我之间,不要说谢谢。何况今日事情本来也有我一部分责任在。”
他觉得,要不是唐云瑾为了追他过去,也不会给白语嫣有机可乘的机会。
“下次,我亲自做一桌拿手好菜给澜兄尝尝。”
“下次……得是什么时候了?”宴澜苦涩一笑,放下了车帘,压低声音,降低情绪:“瑾儿,你不用这样,就算我是一个当哥哥的保护妹妹就好,不必觉得亏欠。”
说完,便让车夫催使马车离去。
一道尘土痕迹在唐云瑾眼前呈现又散去,她轻抿着唇,目送马车逐渐消失在街道的尽头,直至再也看不到,才转身走向邕王府大门。
因为夜若云早就有所吩咐,邕王府的人对于她的出现,态度是毕恭毕敬的,几名看守王府大门的侍卫齐齐抱拳:“见过唐姑娘。”
“我来找邕王殿下。”
“殿下如今在招待贵客,姑娘先请入内可在王府中随意走动转转,主子说了对姑娘不受任何限制,就像在自己家一样,属下去通报一声。”
“好。”侍卫都这么说了,唐云瑾也就不打算客气,正好她刚从玉竹堂那边回来,心情不是很好。
进了王府后,绕了一大圈,路过的诸多下人分明是第一次见到她,却都认出了她,凡是从她眼前走过,皆行礼:“见过唐姑娘。”
邕王府和宸王府的下人,对待她真是天差地别。
两个王爷给她的感觉亦是如此。
也不知走了多久,似乎是到了王府后花园,空气中散发着阵阵的花香,让她精气神放松了不少。
忽地,男子冷冽声音传入耳间:“唐云瑾?!”
听到呼唤,她的脚步也瞬间僵住了。
碰到谁不好,怎么偏偏是他?真就是冤家路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