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珩与赵林有过几次接触,两人还算熟悉。
此时两人坠在队伍后面,自然而然地攀谈起来。
那赵林,是安南县最南边一个名叫小赵村的村民。
初逃时,是父母妻儿及兄嫂侄儿一同离开的。
他懂得辨认野菜,一家人倒少有饿肚子的时候。
一日夜里,有难民偷走了他侄儿,一家人找到时,就只剩森森白骨。
嫂子疯了,一头撞了大树。
大哥也因为和那一群难民拼杀受了重伤不治而亡。
不久,父母也受不了失去长子的打击去了。
最终只剩他们一家三口,在一个月前到了南垣城。
那个时候南垣城对难民的处置还没那么严苛,他就在商行找了个搬包的活计。
而跟着他的这些人家,也是在搬大包的时候认识的。
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民,为了不受欺负临时结个伴。
后来南垣城驱赶流民,又赶上流民军暴动,他们才逃进了山里。
赵林道:“我们一家从北边过来,这一路上见惯了亲人之间为一口吃的刀尖相向,见惯了成群的劫掠者半路劫了落单的难民,分而食之。”
“说实话,若是只有我们十几个人我断然不会走回头路的,北面远比这边要艰难得多,若是说非要选一处去死,我宁愿死在这绿意环绕的南垣县。而不是地皮都被灾民们吃掉了的北边。”
赵林的儿子名叫赵谦,看起来七八岁的模样,一张小脸脏兮兮的,头发蓬乱,身上的衣服也满是补丁。
那孩子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见晏珩看来,也只是淡漠转头,看向身后。
仿佛身后有什么很值得在意的东西一般。
赵林媳妇儿十分自然地将孩子拉到身后,“这一路过来孩子吓坏了。”
晏珩的目光从那孩子身上移开,问赵林,“你觉得我们不同?”
临溪村的村民并未经历过旱灾,更没有被逼迫至需要自相残杀才能活下去的境地,所以此行的结果无人可以预见。
如今大家还有一口吃的自然不会刀剑相向,可若真到了山穷水尽的一天呢?
没人知道到时候会发生什么。
赵林:“一种感觉,你们团结,有能力,更重要的是你们里面多是猎人。”
“猎人,多好啊,一座大山,一片林子就能活命。”
……
半个时辰后,终于到了可休息的水塘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