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人口市场饱和,人价低贱,他们这些没办法干活的孩子一条命不如畜生。
他早就不在是孩子,父亲为了给他凑出离开武宁县的银钱,累死在了码头上。
母亲也早在北上的荒野中成了其他流民口中的食物。
他早早就明白了一件事儿,就是天上不会掉馅饼。
他最近常常发现,那些和他们有着同样经历,滞留在城里的流民越来越少,甚至有传言说这清苑县上有个妖精,专门吃人的心肺。
姜晚看着他防备的眼神,嘴角上扬,“做什么?自然是这世界上最难的事。”
“以后这院子不再是酒坊,改名明园。在这里的每个孩子都要习武学文,为自己寻找出路,若是你能写的文章我就送你去科举。若你武得动长枪我就给你盘缠马匹送你去参军。若是会拨算盘,我就给你本钱允你经商。”
“这有何难?”狗子不解,这听起来可不是什么世界上最难的事。
而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吧?
就算是在他们村子里,村长家的孩子都不过只读了三五年的私塾。能够读学科举那是他只存在于幻想中的事情。
还有习武,若是没有银子哪里请得了师傅?
农家,又有几家会让孩子放弃务农的时间而去学什么武艺?想到身穿重甲,舞动长枪杀蛮人的将军,狗子便觉心头有热血涌动。
“哈哈。”姜晚突然乐了,“这当然是最难的事情,你以为打破阶级很简单?从一个小叫花子变成举人要经历多少读学日夜?你要识字、要背书,要付出数年或数十年的时间去认真做一件事情,但饶是如此也不见得能一朝榜上有名。”
“习武更甚,无论是寒冬还是炎夏,每日都要勤练不辍。就算哪日上了战场也有可能还未留下姓名就没了姓名。想成为将军你说难不难?”
姜晚道,“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赋,有的人或许学一辈子都考不上状元,但他可以经商,可以跑堂,可以自己当掌柜的,可以研制自己喜欢的东西。”
“但无论是什么,都要付出努力和艰辛。又哪里简单?”
“若我说,你们想要留下,便要完成我留下的课业。在此期间,你们所有的衣食住行,由我供给,可愿留下?”
孩子们对姜晚的话似懂非懂。
可最后一句却听得明白。
狗子是人群中极少数隐约听明白了的人,他知道,眼前这个女人不要他们做苦力,不用他们卖命。
口中所说的一切,无不是想要帮助他们,脱离眼下的处境。
还有什么不愿的?
“我要留下,姐姐给我吃的,姐姐是好人。”青莲道。
其他的孩子见有人站出来,见姜晚还是笑眯眯的模样,也一个个站出来,“我也要留下,我也是。”
狗子道:“我不白吃你的,你说什么我都听。我也会努力学习,等日后这院子里的人,我养。”
姜晚挑眉,“好啊。那我期待得很。”
言罢,她招手让卫云过来,“日后你与他们一同学习,可不能在放下课业四处乱窜了。”
姜晚早就从郭氏那边听到,自从之前的夫子离开后,卫云就没在去左夫子那边报道,除了府中有事时,他便常常呆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