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件儿可以伪造,记忆可以遗忘,可这孩子的这张脸,却做不得假。
更何况,这孩子竟然是时晏护下来的,再加上孩子清晰地记着的从小到现在的每一件事儿都找不出任何漏洞。
这孩子,便是鸿麟无疑。
而那颗夜明珠,也的确遗失民间,从而被那假的孩子捡到倒也合情合理。
方同知从人群中站出跪在地上请罪,桑儿在程首辅的耳语下,妥善处置。
姜晚抬头仰视那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孩子,看着空荡荡的手心,离开了皇宫。
那一日,天气阴沉得厉害。
不到傍晚,一场细细的春雨从天而降。
让黎国那些等待春耕的农人们,迎来了希望的曙光。
新帝的登记大典还需筹备。
以程首辅为首的内阁大臣们,一改往日朝中软绵懒散的风气,开始了风风火火的整顿。
宣帝在位数年,朝廷粮仓空空,财政入不敷出。
民众遭受天灾人祸,朝廷往往是拆西墙补东墙,整个黎国国政早就残败不堪。
内阁几位辅国大臣,虽有心励精图治,但眼下边关纷扰、南良国意图不明,又无法只将心思放在内政上。
是以,在新的登记后的第二日,从兵部走出五位大人,分别向黎国的东南西北,中原腹地,五个军营设立监军。
并立即上任。
……
袭辛脸上的胡子疯长,几乎将他那张胖脸完全覆盖。
毛人一样的大汉,一身半旧的粗布衣衫,手中牵着个精神不济的杂毛老马,就如同所有奔波在两国之间,为了一点点商品而奔波的散户商贩一般,在烈风和走石之中埋头赶路。
眼看一直走在前面的人突然停下脚步,袭辛颇为不快的嘟囔道:
“世子爷,咱们这一路道西大营还有些路途,咱还是快些赶路吧,不然明日南良迎亲队伍过来,我到时候擅离职守可是要被问罪的。”
两人此次的目的为的就是这域南关三大军营中,西营的大将军傅离。
傅离也曾是镇南军人,甚至在老侯爷身边做了很长时间的参将。
后来老侯爷被迫北上援助,而他则是不多数留在域南关的将士。
这人本是山匪出身,虽从了军,但到底匪气不改,以往除了老侯爷能镇其几分,这人在军中也是没几个人乐意管的。
是以,袭辛一直对晏珩这种盲目的自信表示怀疑。
且不说老侯爷故去多年,就算老侯爷在的时候,这人也没怎么给过这位少将军面子。
当初镇南军被分解,他亦对老侯爷有怨言,是以连联名上书的时候都没见到这人名字。
更何况,眼下正是乱时,皇帝驾崩,那姜将军拿着诏令统领主营帐,多少双眼睛盯着,这傅离若是个聪明的,恐怕都会离晏珩远远的。
只是惨了自己,莫名被抓了小辫子,这才只能任由驱使。
见人不动,本想着再催两句,突闻身后传来凌乱的马蹄声。
他回头就看到数匹高头大马一路狂奔而至,马后还拉着一辆马车。
远远看起来,那些人都是些当地商人服饰,似是过关来这边经商的外邦商人。
虽是这沙石路上常见的队伍,但袭辛依旧警惕得很,在那群人接近时,手已经悄悄摸到了马腹上,在那里正藏着一把长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