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贾环已经做足了心理建设,告诉自己,即便贾家有那么多罪行,但是墨濂既然知道后还会允诺自己的计划,自己就一定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知道是一回事,真正面对墨濂的时候,又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墨濂发现贾环今日再面对他的时候有些躲躲闪闪,有时候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似乎在偷偷观察他,等他回过头去看的时候,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这是怎么了?墨濂对于信任的人向来喜欢直来直往,于是拉过贾环,问道:“你今日怎么了?”
贾环看着墨濂欲言又止,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能让贾环这样的,墨濂觉得必然不是感情问题,毕竟前几日也没见他如此。墨濂虚搂着贾环,声音温和地诱导道:“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么?”
贾环感受到身后温热的气息,有点恍惚,什么时候他们之间这么近了?但还没等他想明白,墨濂又贴近道:“环儿这是有什么烦心事,说出来我也好帮你解决。”贾环被喷在耳边的热气弄得直起鸡皮疙瘩,酥酥麻麻的,简直无力思考。于是挣开了一些,回过头去看着墨濂,那如墨的眸子仿佛直看到人的心里去。
墨濂等了半晌,见他还是不说话,无奈地用手摸了摸贾环的脑袋,刚准备开口说“你若是不想说我不逼你”这样的话,贾环却开了口。
“陛下打算什么时候清算贾家?”
墨濂放在贾环脑袋上的手一顿,旋即又自然地抚了抚他的头发,这才放下道:“你不必担心,不会牵连到你的。”
贾环心道果然如此,却努力不让墨濂看出来,接着问道:“哪怕贾家犯了滔天大错,诛九族之罪也是一样?”
“你无需这般试探,”墨濂拧着眉头,说道,“朕从来不做违心之事,这金口玉言如何能改?”
贾环听到墨濂自称为“朕”,愣了愣,这才注意到这是墨濂登基以来第一次在他面前这样自称。他低着头,想了想似乎他总是不太信任面前的这个人。之前是四皇子的时候,他自觉云泥之别,且又有求于他,把自己放在低贱的位置上,这等利益交换,自然不敢真心信任。等到好不容易有了生死之交,敞开心扉的时候,没过两日,墨濂又成了这天下的主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即便他后来成了探花郎,有了一定地位,墨濂对自己也很好,只是他不敢相信帝王心术,更不能以平常心相待。只不过事情似乎在墨濂对自己表白的时候又变了一变。若是放在以往,他是万不敢用这般口气逼迫墨濂的。只是自两人相识以来,信任也好、照顾也好,似乎一直是墨濂对自己付出的,就是如今,墨濂再生气也不过是改了个本就属于他的称呼。贾环这么一想,心里面有些难过,似乎是自己太不是抬举了。
贾环的后悔,墨濂如何看不出来。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低着脑袋的贾环,向来以铁血手腕示人的墨濂似乎就是没办法狠下心来。
贾环低头想了半天,正准备道歉的时候,却听到脚步声,墨濂竟然走向了门外。贾环这下子开始无措了,难道是太过生气以后都不想见自己了?一想到这个可能,贾环的行动快于思想,贾环直接追上墨濂,用手拉住了墨濂的袖脚,口气急切:“你别生气啊!我以后绝不这样怀疑你了!”
墨濂转头就看见贾环一脸着急,还带着还没来得及收敛的后悔和自责。墨濂心中欣喜,更加确定自己在这小子心中的地位,但面上还是没有表情,冷着一张脸,说道:“我虽然自觉年长于你,希望处处能顾及到你,但也会被这种言辞所伤,特别是来自于你的怀疑。”说着,墨濂也不看贾环,轻轻握住贾环的手,叹道:“与我来罢。”
贾环被墨濂说得愈发愧疚,这会也不介意被牵着手了,只想做些什么来弥补之前的失误。不过好歹贾环听到墨濂不再用“朕”字,知道墨濂已经原谅了自己,总算舒了一口气。
墨濂牵着贾环到了距离寝殿不远的书房,这里是皇帝私人的办公场所,一般人是进不来的。贾环自己是不知道,但是跟着皇帝的侍从宫女们一见,心中对贾环又是另一番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