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八怪,没人要!”
“哈哈哈,连爹娘都不要的丑八怪!”
“砸她!快跑!丑八怪二叔来啦!”
几个六七岁的孩童,刚刚还拿着泥土疙瘩砸着村口那颗百年槐树底下的女童,却不知谁忽然眼尖的看到田间正在跑回来的中年男子,便呼啦一下子各自跑开了。
“亚楠,他们又欺负你了?”赶回来的中年男子,皮肤黝黑,精瘦,一米八的个头,两眼冒着凶光,正是孩子们口中的女孩二叔,赵子仁。
此时他正是看到村里几个小孩一起欺负自家侄女,顿时气得冒烟,若不是这些崽子跑得快,真恨不得一个人一巴掌,看他们还敢欺负亚楠。
“二叔,我们快回家吧,二婶跟爷爷奶奶都等你呢!”赵亚楠微微摇摇头,表示他们没有欺负自己。
赵亚楠之所以喜欢站到村口,并非是二叔他们以为的等着爹娘回来接她,而是亚楠故意站在村口,想听听村里人对自家人的说法,让自己这个初来乍到的异乡人,尽量了解自家。
从这些天的站村口,赵亚楠了解到自己爹如今是隔壁上原县的教谕,正八品,同进士出身。上原县虽然就在隔壁县,但距离自家还是需要一天的路程。
娘是隔壁村私塾李秀才的小女儿,嫁给爹之后,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勉强算是管太太了吧!
爹到了任上,就捎信要娘带上自己大哥,二姐还有自己一起去上原县,可惜自己正好因为裹脚疼痛的闹得厉害,最后还大病一场没有去成,其实真正的那个女孩,已经身陨,自己莫名其妙就成了她。
那个娘自己就看了一眼,便记住了,温婉清秀,小脚女人,当时的自己发现双脚近乎畸形,才明白,这个孩子究竟经历了什么。
于是便对那个娘坚定的回答,自己死也不会再裹脚,也因为这个,那个娘彻底打消了带着自己一起去上原县的念头,不过,却带上了二叔家的二儿子,赵亚秋,也就是自己这个身体的堂哥。
而自己便留下来了,留在了宝庆县云台乡赵家坝这个老家,老家有爷爷奶奶,有二叔二婶,有单身的六叔,还有二叔家的大女儿,赵亚惠,以及二叔家的小儿子,赵亚融。
赵子仁对侄女的回答,感到一阵心疼,侄女明明被好几个小孩一起欺负,却什么也不说,这样的情况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己一个大人,能做的也只能是尽量不让侄女出门,才能避免被村里的小孩欺负。总不能自己一个大人打那些孩子,最多也只能吓唬吓唬,这个其实也不抵用。
亚楠这个孩子虽然才六岁,可也懂了她娘丢下了她,她才会每天都站在村口这等着,怕是等着她爹娘回来接她吧!
诶!二叔叹口气弯腰一手将孩子抱起来,一手轻轻摸摸孩子的脸,孩子的脸被中午的太阳,晒的热乎乎的,真怕这个孩子被晒黑了,自己这个二叔就害了她了,本该是小姐的命啊!
“亚楠,以后别再跑出来了,要是你被晒黑了,可就不好看了。知道了么?”
二叔用一种宠溺的语气对着亚楠说着,叫亚楠感到一阵窝心。
尽管自己明白,二叔二婶对自己好,可能是因为自己爹娘的因故,但真实的感受,是在自己身上的,从自己到这个世界来的两个月,自己没见过原身的爹,对他没有任何感受。
虽然只见过娘,还有自己亲大哥,亲大姐,可惜他们对自己露出的皆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到最后便是丢下了自己,似乎带上不肯裹脚的自己,很是丢他们的面子。这让自己的心,还是隐约感到不舒服。
幸而留下之后,二叔二婶对自己极为关照,甚至超过了他们自己的孩子,二叔二婶时常会抱起自己,却不会抱起大堂姐,亚惠。
不过大堂姐年纪确实大了,不宜被抱。亚惠大堂姐今年十一岁,比自己大五岁,自己六岁。
而比自己大一岁的亚融,自己也从来没有见过二叔二婶他们抱他,不管是不是二叔二婶可怜自己,还是别的缘故,却叫自己足以感到安慰。这个陌生的世界里,竟有对自己小心呵护的人啊。
“我们回来了!”二叔抱着亚楠到了自家前院门口,就对着里面叫了起来,不一会,一个中年的女子快步出来迎接,只见她三十来岁,皮肤偏黑,很是壮实,典型的劳作妇人。正是亚楠的二婶。
“回来啦,亚楠去村口等你的?”
二婶心疼的接过二叔手里的亚楠,用自己的脸蹭蹭孩子的脸:“亚楠,下次可不要出去等你二叔了,小脸要是晒黑了,可就不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