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亮,了然居便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云然跟萧衡正准备出门的时候,萧府管家王叔便带着一大群人候在门口。
“你们来干嘛?”萧衡一脸不悦地看着面前的管家王叔,“难道都把我的话当做耳边风了!”
管家王叔忐忑地回答道,“小公子,是将军让我们来的,务必将你请回去。”
“老头子?”萧衡眉头微蹙,有些不耐烦,“他找我会有什么好事,你回去告诉老头子,我这边的事情忙完了就回去。”
王叔忐忑地看着萧衡,“小公子还是赶紧跟我走吧,将军他病了,希望你能回去。龊”
“病了?那应该找大夫,找我有什么用。”一听说自家爹病了,萧衡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挺紧张的,“他平时不是硬朗得很,怎么就突然病了,大夫怎么说。”
“大夫,大夫说,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王叔纠结了好久,这才将最重要的一句话说了出来,“小公子,将军想再多见见你一面。”
“我略懂医术,兴许能帮得上忙,不知道萧将军的症状如何。”虽从未见过萧临,但萧临毕竟是萧衡的爹爹,云然也跟着紧张起来。
“对对对,小然儿就是大夫。”刚才一急,萧衡都忘记身边也有大夫,“你快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王叔犹豫了一会儿,这才抬头看着萧衡,“症状……症状是头昏眼花,全身无力,卧床不起,说一句话都要喘上三口气。”
云然在脑海里思索了半日,都没想起这是什么症状,抬头正好瞧见王叔下意识地抹汗,“那萧将军是否会上吐下泻?”
“上吐下泻?”王叔咽了咽口水,思考着要不要把自家将军的病情说得严重一点,这才萧衡才会乖乖跟着回去,“有,都上吐下泻好多天了,病情十分严重。”
离开长安的时候,自家将军下了通牒,就算是绑,也要把萧衡给绑回去。
看着萧衡从小长大,王叔自然清楚萧衡的脾气,用绑的办法肯定是没用的。
实在没有办法,王叔只好编出自家将军病重的消息,让萧衡乖乖回去。
“小然儿,我家老头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萧衡担忧地询问道,“会不会有危险?”
云然正想如实相告,却瞥见王叔一直在朝着她使眼色,只好改口,“萧将军这种情况,我也一时没法说清楚,不如萧衡你回去一趟,看看情况如何。”
对自家爹的情况一知半解,萧衡也没有心情继续待在月乐村,“那……那小然儿,我等等就跟他们回长安去。”
很快,萧衡便急匆匆地跟着王叔回长安去了。
看着萧衡的房间,一副狂风扫过的模样,云然都不禁笑出声来。
虽然嘴上一直不待见自家爹爹,但关键时刻,一下子就测出真心来了。
一直在旁观的楚沐城提醒道,“你这样做,恐怕他回到长安会恨得牙痒痒的吧。”
“你也看出来了?”云然笑着将倒在地上的椅子扶正,刚刚萧衡走得太匆忙,都没顾上被撞倒的椅子。
其实王叔的话里有很多破绽,以萧衡那聪明劲,本应该很早就看出来了,只不过太过担心萧临,都没有发现。
***
不对,不对,都不对。
写的十几种药方都不对,到底还缺什么,云然急得抓狂。
日子一天天逼近,虽然楚沐城嘴上没有说什么,但每次瞧见他手臂上的抓痕,云然就十分心疼。
这种病发作起来,便会疼得犹如万蚁噬骨一样,非一般人可以忍受。
“姐姐,不好了,刘叔疼得拿脑袋撞柱子,都撞出血来了。”小田急匆匆地跑进云然的房间,大声地喊道。
小田本就是孤儿,以乞讨为生,了然居的户主刘叔见他可怜就收留了他。
“什么!”已经是第四回了,按照这种情况,每次间隔的时间一次比一次少,刘叔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等了。
就算没有病死,也会被这种疼痛给折磨致死。
云然连忙带着银针,往刘叔的房间跑去,小田紧跟其后。
一踏进刘叔的房间,就听到刘叔声嘶力竭的声音,“让我死,就让我痛痛快快的死吧,这样生不如死地活着,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刘叔的情绪极其激动,额头流了不少的血。
周围四个身强力壮的男子死劲地抓着他,这才使得刘叔没有继续撞柱子。
云然赶紧抽出银针,准备扎向刘叔的昏睡穴。
冷不防刘叔挣扎起来,四个壮汉都没及时控制住,指甲滑过云然的手。
忍着手臂上的痛,云然快速地将银针扎中刘叔的昏睡穴,这才让他安静下来。
见刘叔已经昏睡过去了,大家才送了一口气,帮着扶到床榻上,让他好好休息。
虽然银针可以帮忙镇定,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还是要
早点制作出克制的药丸才行。
“有没有怎么样?”听到动静,楚沐城赶到的时候,见到刘叔弄到了云然的手臂,赶紧上前询问,脸上尽是担忧的表情。
当日,楚沐城就是在帮病患包扎的时候,被那个患病的人给弄伤了,这才患病的。
忍着手臂上的痛,云然摇摇头,冲着楚沐城笑了笑,“我没事。”
“真的?”楚沐城还是不放心,仔细翻看了云然的手臂,确认没有伤到,这才稍稍放心,“没事就好。”
其实刚刚刘叔抓伤的是手臂偏上的位置,但鉴于男女授受不亲,楚沐城根本没法看。
“沐城,你说我是不是很没有用。”看着刘叔这幅模样,跟云然初次见到时,相差甚远,都被折磨地不成人形了。
瞧见云然满脸的纠结,楚沐城知道病情一日没有控制住,云然的心情自然也会受到影响,“这并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很努力了。”
“可是……我空有一身医术,却想不出解决的办法。”云然抿着嘴,眼眶微红,“每次眼睁睁地看着你们一个个被折磨地不成人样,我就特别嫌弃我自己,为什么我就这么笨呢。”
楚沐城将云然揽入怀里,“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贴着暖暖的体温,云然好像找到宣泄口,憋了许久的眼泪,终于还是忍不住流了下来。
楚沐城的衣服都被弄湿了一大片,他依旧保持着最初的动作,让云然哭个尽兴。
这么大的担子压在一个女子身上,确实有些过于承重。
哭得差不多了,云然才意识到有些失态,连忙离开楚沐城的怀抱,“对不起,我刚才失态了。”
“现在心情有没有好点。”楚沐城浅浅一笑,伸出手为云然擦去眼角的泪珠,“答应我,以后有什么事情,都不要憋在心里。记得跟我说,让我陪你一起面对。”
“嗯。”云然点了点头,声音还参杂着少许的哭腔,“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嗯,确实很丑。”楚沐城低头打量了云然,眼睛红肿,鼻尖红红的,“不过,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都是我的然儿。”
没有甜言蜜语的情话,也没有山盟海誓的诺言,只不过是简单的一句承诺,便让云然感到心满意足了。
因为她知道,在这次的月乐村之行中,她跟楚沐城越走越近了。
刘叔醒来之后,十分淡定,好像刚才的事情从未反生过似的。
见刘叔没有提起,其他人也不敢多言,只是更加珍惜在一起的日子,因为对于他们而言,并不知道哪天自己也病发,兴许明天,兴许下一秒,都有可能。
晚饭之后,小田带着一根玉笛来到云然房间,说是刘叔送的,“刘爷爷将了然居的珍藏都拿出来送人了,每个人都有份。”
小田说话的时候,都带着哭腔。
虽然相处的时间短,但是刘叔对小田就像亲孙子一样对待,小田自然都看在眼里。
云然瞧着手中的玉笛,成色不错,是上等品,想来当初应该花了不少的钱才买到的,如今竟随手送人。
而从小田的口中得知,楚沐城收到的是上好砚台,小田则是一块玉佩,每一样都价格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