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身着青绿夹袄的丫头笑意盈盈,挑着帘子,行礼,“奴婢绿竹/绿蕊见过表少爷表夫人和几位公子小姐。”
傅明礼点头,楚氏笑了笑,两人进屋。
傅云杉跟在傅思宗和小八身后,余光扫到名唤绿竹的丫头双眼一直在自家哥哥身上打转,眉头微蹙了蹙,绿蕊察觉到绿竹的异样,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角,绿竹惊醒,看到傅云杉略沉的脸色,一张小脸蓦然煞白,慌忙垂下头去。
傅剪秋笑着看妹妹,“杉儿,怎么了?”
傅云杉摇头,伸手挽了傅剪秋的胳膊,嘿嘿笑了两声,转了转眼珠,“第一次见曾外祖母,有点小兴奋。”
“你啊……还跟长不大的孩子一样。”傅剪秋好笑的伸手点了点妹妹的额头,一脸宠溺。
傅云杉吐了吐舌头,看了一眼垂头的小丫头。
其实,她并不是在怪老夫人的丫头无礼,而是想到了哥哥不为人知的小心思。哥哥今年已二十,康乐公主亦过十七,年前,洪德帝又高调为公主庆生,怕是……已经在物色公主的婚配人选了!
她的哥哥纵然文采斐然仪表非凡,纵然与康乐公主走过艰辛共过患难,有着别人没有的优厚条件,却也绝无可能成为洪德帝心中人选!
除非……
她哥哥是帝师府的曾孙!有傅禺傅耿两位帝师做后盾,这样或许有一点胜算!
可是,帝师府如今立场不明……
想到此,傅云杉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抬眼去看身材颀长,与傅明礼并肩而立的哥哥。
屋内,春意盎然,暖意融融。
羊毛织就的花纹地毯,暗红色的红木家具,竖立在贵妃榻旁的八仙过海玻璃屏风,整个房间摆设简洁雅致却透着低调奢华。
老夫人落座,眼睛里虽然仍有泪意,一张脸上却满是笑意,傅明礼带着家人跪在地毯上,磕头,“不孝外孙携妻子女儿女婿外孙给外祖母请安。”
老夫人连连点头,“好!好!回来就好!快起来,坐!”
傅明礼谢过,携了楚氏起身,坐在一旁,一个身着绯紫色夹袄的丫头笑着上了茶,盈盈福身,退到老夫人身后。
老夫人一脸满足的看着几个孩子,傅思宗淡雅一笑,上前一步,撩袍跪地,“曾外孙傅思宗给老祖宗请安。”
傅剪秋夫妇上前,两个奶妈上前,“曾外孙女傅剪秋/曾外孙女婿许长清带欣儿和轩儿给老祖宗请安。”
老夫人笑着摸了摸两个孩子,眸子落在一脸苍白的欣儿身上时,心疼的红了眼。
“杉儿见过老祖宗。”傅云杉笑意浅浅,本欲打断老夫人的伤怀,却不想老夫人看到她,眼睛更红了,拍着她的手,“可怜的孩子,苦了你了。”
她欣慰傅云杉小小年纪就知道挣钱养家,不但将家人照顾的极好,还助家中大哥考了恩科,却又心疼她这般年纪却先天体质阴寒,再过两年找婆家,怕是会受阻。
傅小八眉眼一弯,学着傅云杉的模样,“思祖见过老祖宗。”
傅紫菀则是眨巴眨巴眼,小短腿噔噔跑过去,扒着老夫人的膝盖,唇角咧开,两个大大的酒窝在脸颊浮现,“老祖宗!”
老夫人喜欢的心窝都酸了,抱着傅紫菀就不撒手了,连声叫着,“我的心肝儿……”
孙妈妈失笑,屋里气氛活络起来,老夫人将傅云杉招到身边,关心道,“身子可好些了?”也不等傅云杉回答,扭头对另一个绯紫色夹袄的丫头道,“紫云,去悄悄把宋大夫请过来。”
丫头抿了唇笑,“宋大夫一早就侯在了耳房,正等着老夫人的话呢。”
“哦,他可是勤快了一回,快请。”老夫人笑,紫云福身,朝门口走去,绿竹绿蕊忙打了帘子,送她出门。
孙妈妈这头也笑,端了参茶递给老夫人,“可不是宋大夫勤快,是老夫人您只这三日已前前后后叮嘱了十几次,宋大夫索性一早就过来候着,免得您着急。”说着,抬头去看傅明礼和楚氏,“早几日听说表少爷一家要来,老夫人是茶饭不思,将这些事前前后后说了不下几十次,嘱咐了又嘱咐了,奴婢们都能倒背如流了。”
老夫人作嗔怒状,孙妈妈忙垂头,笑,“还有欣姐儿和轩哥儿的身子,您放心,等宋大夫过来,让他一并给瞧瞧。”
几个丫头低头吃吃的笑了。
“你可把我给卖了去!”老夫人无奈摇头,笑出声,眉眼间是抑制不住的开心喜悦!
傅云杉忍不住也笑了。
少刻,宋大夫背着药箱进来,请了安,为傅云杉诊脉,搭上没多会儿就皱起了眉,抬头看了傅云杉的脸色又换了另一只手,足有半盏茶的功夫才松了手,“小姐可是在服药?”
傅云杉点头,楚氏在旁边一脸担忧,“宋大夫,我女儿的身子怎么样?”
“阴寒体质偏寒。”宋大夫神色淡然,眉间却掠过几分好奇之色,“小姐的身子恢复很快,若按九殿下给的药方怕不会有这么显著的效果,敢问……小姐现在所服用的汤药是何人开的药方?”
楚氏一怔,看了眼傅云杉,傅云杉笑了笑,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瓷瓶,倒了一粒送到宋大夫面前,“我服的并不是汤药,是这个。”
“这……”宋大夫接了,闻了闻,皱眉,似不得其解一样,又闻了闻,最后竟伸了舌头舔了舔药丸,露出恍然的神色,“原来如此。”说罢,欲将药丸还给傅云杉,傅云杉退后一步,轻咳一声,“这药丸就送给宋大夫吧。”
老夫人失笑。
宋大夫怔了怔,哈哈大笑两声,“老夫却之不恭了!这药丸看似平常却有两味难寻的药,我拿回去再仔细琢磨一番!多谢小姐。”说完,越过傅云杉去看傅剪秋身边两个奶妈抱着的孩子。
傅剪秋忙示意两个奶妈抱着孩子上前,宋大夫笑着起身为欣儿和轩儿号了脉,“这位哥儿身体无恙,姐儿的身子……”他蹙了蹙眉,又仔细看了看许欣妍的手脚脸色,沉了脸色道,“经脉受损!什么人这般歹毒的心肠!”
傅剪秋瞬间红了眼,许长清的脸色也极不好看。傅云杉咬紧了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