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萝痴痴地立在不知是何宫苑的一间黑屋子里。四周皆是同龄的宫女,有的有些疑惑,有的是掩盖不住的欣喜,纷纷窃窃私语着。
夏日的空气十分闷人,数十个宫女挤在一间屋子里,空气也是燥热不安。
姚伟广将她们带到这里便关门出去了,说是等御前的旨意。现在,已过了大半个时辰了。
“不是让咱们去御前吗?怎么还让咱们来这么破落的地方?”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宫女不由问道。
“你懂什么,御前的差事多得很,自然得谨慎安排。”她旁边那年长的宫女横她一眼,答道。“别啰里吧嗦的!都熬到这里了,还怕熬不出头么!”说着,胸口也激动得浮了起来,双目闪烁,仿佛是在感叹,皇天终不负有心人。
“哦。。。”那小宫女嗫嗫道。似是还想发问,左右拧了拧头,看到一旁木然立着的锦心,道:“这位姐姐,我们是花木局的,你是哪个局里的?”
锦心像没听见似的,双目如冰寒冽,嘴唇紧抿,只见手上动作着。她正揪扯着衣袖上的珠扣,一下一下,似是要将那线团撕成千片。
那小宫女又叫了声“姐姐”,见锦心仍是没反应,不由得奇怪。这姐姐生得这样好看,怎么性子却这么古怪呢?姑姑们都说宫里的人必须要收敛锋芒,谨言慎行,怎么她这样不搭理人也能提到御前服侍。。。
云萝只觉心里一片冰凉。然而着冰凉中还不安地跳跃着一丝火苗。万一不是真的呢?万一小简子听错了呢?万一叫她们来这里是有别的吩咐?
再万一,万一皇上突然改变旨意了呢?
人总是这样,即使在最绝望的时候,也会给自己寻出一丝希望来。
这番本能,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若是希望落空,只怕是更彻骨的寒冷。
倒不如像这些叽叽喳喳的宫女,痴痴傻傻,浑然不觉地走一遭也就罢了。
就如同蚀骨的毒药,喝下去同样叫人死,可若是生来四体麻木的人,反而比那健全的人死得更痛快。
呵呵,自己清醒了一辈子,到头来竟是难得糊涂。
云萝想起了父亲的脸。哀伤的脸。他说:“云萝,你要记住你是云萝,你要照顾好自己,娘亲,还有弟弟。你要活下去。”
你要活下去。
活下去。
云萝苦笑一下,眼泪不禁滑落衣衫。这是她知道了殉葬的消息后流的第一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