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萝看着那滩殷红,腹中的冰凉感又隐约传来。
“娘娘来月信了,你快去拿些干净衣服来。还有,快去吩咐小厨房煮一碗姜汤。”容茜对容萱道,容萱忙转身出了门。
容茜看云萝脸色发白,略有惊讶的样子,道:“娘娘,您是不是腹痛?奴婢去叫太医来吧。”说着转身便要走。云萝一把拉住她,道:“不用了。我并不腹痛,最近宫里事多,还是别去麻烦太医了。”
虽只是侍候了她不多几日,容茜也发现这位新娘娘极不爱招惹人的,于是也没再坚持。看云萝皱眉思索,似是寻思着什么,悄声问道:“娘娘的月信,是否不太准?”
云萝正是在思寻此事,自己的月信倒也不是不准,但是每到极度疲劳的时候就开始紊乱。这几日大事接二连三地发生,自己寝食难安,精神恍惚,想来这次是提前了。云萝道:“嗯。累着的话确实会不准。你们快把这单子拿去洗了吧,不然这天热,一会儿便凝住了。”说着要起身下地。
正在这时,容芳从门里进来,看到云萝下地,忙迎上来问:“娘娘如何?可腹痛吗?”
身后的容茜和几个宫女开始收拾床单,云萝道:“说来奇怪,每次来都极疼痛,这次却不,只是觉得下腹凉凉的。”
容芳想了想,眉头微锁,道:“娘娘想想,可还有什么异常?”
云萝看容芳的神色不必寻常,道:“你是在怀疑那碗汤吗?”说着扶上了容芳的手,道:“我的月信一到疲惫的时候就会紊乱,想来是这几日没有休息好的缘故。你不必这样心疑。再说,你不是也说,恭慧夫人是要示好于我吗?”
容芳仍是锁眉,道:“话虽如此,可还是叫太医来一趟吧,就算不为这个,也让他们正好也调调娘娘的身子。”
云萝想了想,毕竟以后是一宫之主了,大小事务都需要亲力亲为,身体老是这样也不行。于是点头应允。可是想了想,觉得很是奇怪,明明每次来都疼痛,为何这次却一点感觉都没有,莫非,那玉润玫瑰露还有滋养补血的疗效?
不管有何疗效,这一碗,却终是浪费了。
“容芳。”云萝叫住了正欲转身而去的容芳。“吩咐人去禀告皇上,跟皇上说今晚还是别来我宫里了。”
容芳一愣,随即明白云萝所指。看她怅然的样子,道:“娘娘,来用个膳也是可以的呀。”
“不必了。”云萝道。
她没有再说,拖着虚弱的身体缓缓回了床上。
太和殿里,卫晗坐于龙纹案几后,魏肇安侍立于他身旁。
殿下跪着一人,正是宇文博,此刻神色严峻,脸色发红,像隐忍着什么愤怒的事情。他身边站着宇文弛,正偷偷窥探着父亲和皇上的神色。
“请皇上三思。”宇文博看着卫晗,用能使出的最庄重的语气说道。
“朕考虑过了。大哥早亡,二哥囚禁,父皇的陵墓不能没有人去守,况且,这也是给四弟最好的出路。”卫晗道。
昨日卫曜上书自请守泰陵一年以尽诚孝,卫晗欲同意,宇文博却激烈反对。
“皇上明鉴,守陵可派宗亲去。四王爷狼子野心,皇上留他不死已是对先帝尽孝,将他留在京郊,是养虎为患啊。”宇文博道。“皇上,若将他发配西北边远之地,他举目无亲无故,就是存反心也不得施展,可是泰陵离上京不过百里,上京中他积攒下的朝臣势力还在,他此番上书守陵,本就是图谋不轨!”
“先帝的陵不能没有人守。他已经上交了管钊的人头,是否还存着反心,不能一概而论。先帝子嗣本就不多,况且,先帝也嘱咐过我,要善待他。这件事,不必再议了。”卫晗肃道。
“皇上请听微臣一言。”一直站在一旁的宇文弛忽然发话了。“百善孝为先,皇上若执意把四王爷留在上京为先帝守陵,也是明君之举。”话音未落就遭到宇文博一个白眼。宇文弛料到会有此结果,道:“只是皇上,臣以为皇上就不要再加封他为外亲王,让他的俸禄地位仍然同内亲王时一样。也可以让四王爷有些自知之明。”
宇文博闻此,气才稍稍减弱了些,但仍是不说话。
卫晗想了想,道:“就依你所言,把他的家丁护院也减少一半。让他在泰陵丰衣足食即可,不需有太多的带武器之人跟随。”
宇文博心有不甘,道:“皇上,那一年以后,您打算将四王爷如何?”
卫晗皱了皱眉,道:“一年之后,再说。”
宇文博半是恨铁不成钢半是语重心长道:“皇上明鉴,一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
卫晗微笑道:“的确如尚书所言,一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
宇文博心中一梗,说不出话来。他先前觉得新皇与先帝毫无相像,现在才觉出他们的相似之处。那就是如出一辙的,骨子里的坚持己见。
卫晗道:“这件事就此决定了,若还有什么情况再议。尚书和侍郎自便,朕先走了。”说着起身出了太和殿。
宇文博还欲再言,宇文弛忙向他示以眼色。
到了殿外,只余父子二人。宇文弛道:“爹,您不常与三王爷,不,皇上在一处,不晓得他的性子,他虽然虽平时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但他认定的事情,很难改变。您想,他身为皇子,却在波云诡谲的上京坚持过十几年独善其身的日子,这不就是最好的例证吗?
宇文博怒道:“独善其身?我看是妇人之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