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冉冉缭绕弥漫在烛光融融的帐中,宁神香的味道缓缓蜿蜒至云萝的鼻中,微醺,又微酥。
眼睛酸酸的,有些困倦,但意识却是清醒,用力支撑着。
背后已经不痛了,但偶尔的挪动身体传来一丝细小的酸刺之感,却不痛苦,有种奇妙的感觉。每当这种感觉传来,云萝就能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真实地存在于此时此刻,此地此处。这香雾缭绕的美丽殿堂不是一个梦。
可身上太柔软太舒服,已经好几天没有像现在这样放松了。连日来的疲惫困倦如潮水般袭来,渐渐蔓延覆盖了她。云萝忍不住微微迷上眼睛。闭着眼睛等他吧,一会儿,就一小会儿。。。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逐渐迷糊,那帐越来越暖,那光越来越柔,一阵香味向自己兜过来,清新又厚重,像山里的小溪微凉,又像槐树灿灿的金色花瓣落在厚重的泥土。仿佛坠入一个深不见底的迷梦般的世界里。这世界里,有宁静柔和的春水,有刚摘下铺裹在地上大把大把的棉花,有麦穗成熟的醇厚香味,还有莫名浓郁由夹杂着一丝清淡的凉的花香。
。。。有幼时奔跑在田野里热烈却不刺人的阳光,有母亲身上香香的皂粉味道,好像又回到了心里珍藏的那片天地,还是,其实自己从未离开?
舒服地翻了身,似乎听到自己嘤咛了一声。这梦太美太柔和,太远太辽阔,一次享受不完,只想生生世世都呆在其中,哪怕因此而流连迷失。
有什么东西轻轻扎在自己的脸上,像春天初生的草拂过自己的脸庞,痒痒的却不刺人。还有一片柔软的东西在脸上的肌肤轻轻滑过,是草叶上绽放的花吗?被那草拂得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躲了,却仍然留恋那花的柔软。那花瓣有一股陌生的像是草药味的厚重芳香,自己从未闻过这样奇异的花,忍不住想含在嘴里细细品尝。
那花瓣像懂得自己似的,柔柔地贴到自己的唇上,清雅的山泉般的味道,却又像蕴含着无穷的大海般的力量。一下一下,自己抿着那花瓣,那花瓣也吮吸着自己。
越来越深,越来越深,那琼浆玉露向自己的喉咙深处滑去。忍不住用舌去承接,去去含润。好香,好甜,又有一丝说不出的浓烈透过花瓣传来,像有微小的火苗燃着,燃在那花朵的根茎深处。
身上感到越来越重,像是磐石压了上来。然而那磐石触手却不粗糙坚硬,而是柔软丝滑。渐渐地,那丝滑褪去,厚热的温度从自己的掌心传来。
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身上被扯落,薄如蝉翼。先是感到微凉,随即一大片火热覆盖了上来。那花蕊往自己双唇的探究越来深,越来越密集。终于在一个欢愉的顶峰绕过了脸颊滑向了脖颈,顺流而下蔓延燃烧至锁骨。
双手缠了那厚实的温度,双腿也忍不住环绕了上去。只希望这炽热不要停息,不要离开刚刚被温暖的自己。
哪怕这一次会融化,也在也不要永远徘徊在冰冷之中。
身体越来越柔软,像冬日的寒冰融化成奔腾的溪水,去迎接,去跳跃,去碰触上哪怕是世界上最坚硬的事物也不害怕。
即刻便感受到了一个坚硬的存在,牢牢地抵着自己,像竹子,想往自己的身体里抽枝拔节,茁壮生长。
那万物生长的气息却一瞬间停了,一切都静止了下来,仿佛回到了造物最初的那一刻。
明明是闭着双眼,却感到有一丝目光如火光般凝视着自己。
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自己的额头上,稳稳地抵着,不再离开,像一个饱含深情的安慰,像一个慎而又慎的承诺。
还来不及体味那额头上的温度,突然一阵疼痛从身体由外向里扎来,几乎将自己撕裂。
疼,钻心的疼,从有生命的知觉到现在没有这样疼痛过。
“啊。。。。”云萝听到了自己像是哀嚎又像是哭泣的声音,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却并不刺耳。
痛到极致,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双眼终于睁开,模糊一片,泪水大滴从眼睛里滑落,却被一双温暖的唇吻落干净。
耳垂也被温柔地揉搓着,有一张脸覆盖了自己的脸。
云萝从泪滴中渐渐看清,那双坚定温柔又意乱情迷的眼睛。
她知道,是他。
“真的是你。。。”云萝听到自己的声音微弱而颤抖,含着一丝不敢相信的欣喜,和意料之中的释然。
那眼睛闪耀着自己见过最温润浩淼的光,尽管那光里有太多她看不透的迷蒙蒙的地方。他俯下身来亲吻了自己的额头,有声音从耳边沉沉地传来。“是朕,是我。”
一滴泪落下,一阵潮水袭来,吞没了她,也吞没了他。。。
容芳侍立在门外,隔着障子门看到里面的荧荧火光和交叠缠绵的身影,转过身来,微笑着叹了口气。夜风微凉,吹动她一缕垂下的发梢。她低着头,伸出手,缓缓地挽了上去,将它牢牢地别在了耳后。
有轻微的欢愉痴缠声音从门后断断续续传来。这声音,对于月光下寂静独立的身影来说是种煎熬。
看样子,今晚不会再被传唤了。容芳准备唤身旁的锦心回屋子休息,转过身看向她,却见锦心脸含笑容,像是在出神似的。
那声音似乎并没有对她形成困扰,反而让她回忆起了什么美好的往事。
容芳微微有些惊异。转念一想,锦心如此美貌,怕是宫中的太监追求者甚众,想是想起了自己曾经与相好的鱼水相欢。可看她的脸色微微红晕,似乎所想的事情甜蜜美好到了极致,不由暗暗诧异。
自己不是没有与太监有过那样的经历,可那种经历就算说不上恐怖,也谈不上甜蜜。就算是两情相悦,整个过程也充满着无法言说的怪异感和用力遮掩的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