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去的路上,下起了倾盆大雨,居桩将那本《礼》顶在头上,和上官一路狂奔,他人生第一次觉得这本书的可爱。可回到自己宫殿的时候还是淋成了落汤鸡。上官遭到了未名的严厉处罚,因他考虑不周没有带蓑衣,又没有在下雨的时候及时脱下衣服为居桩遮雨。
居桩自几十年前的大病,身体一直较弱,淋雨当晚便发起了高烧,大魔法师悠息一直亲自为居桩医治,并整夜地守着他,直到他烧完全退下,方离去。这几日悠息也十分忙碌,她离开时告诉居桩好生在自己宫殿里休息,不必去学习礼仪了。这是这段时间以来,居桩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终于可以不用见居燕了。
连续几日王都都在下雨,时而倾盆、时而淅淅沥沥,总是不停歇。居桩感染风寒,身体很倦怠,懒懒地不愿意走动。
这日他喝了一碗热热的莲子粥,感觉好了很多,兴致也上来了。他来到书房,吩咐傅成去取自己这些年来描绘的王庭地图白锦缎。
傅成是傅义的孙子,傅成身上依稀可以看到傅义的影子,方脸,黑而瘦。傅义早已作古了。
傅成很快将厚厚一沓白锦缎抱来。居桩根据自己的记忆,将锦缎一块块地拼接到一起,很快就占满了巨大的汉白玉桌案。不得不说居桩十分有毅力,他也从中获得了很多乐趣,遇到了很多稀奇古怪的宫殿,连教母悠息曾提到的会走路的宫殿都被居桩发现了。
那次把他吓了半死,那是个小型的宫殿,抬着两条过细的石头腿晃晃悠悠地走到居桩面前,似乎还看了居桩好一会,最后又晃晃悠悠地离开了,离开时绊到一块大石头上,趴在了地上,起来时竟然很恼火,给了那石头一脚。
地图拼接完成,居桩将绘慧送给他的赝品天地万物图拿来对比,他很快发现现在的王庭和画上的王庭有很大的不同。现在的王庭很多宫殿都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新宫殿,就比如说居桩的落雪宫,画上便是没有的。
他记得画上的藏书殿和中央森林都是历代大魔法师往生前用全部法力和精血凝聚之物,如果画中远景的那座山就是灵长曾失口说出的两极山,那么这幅天地万物图就是画着历代大魔法师创造的事物。居桩数了很多次图上的东西,只有七样,还是算了那个女孩。居桩也觉得画中的女孩怪怪的,都是物,怎么就有个人呢?人应该不会是哪位大魔法师创造出的,在这幅图里算什么?
这时候,他总是想看看真品是什么样子的。根据绘慧所说,真品是会发生变化的,最少那个女孩现在也长大了吧。鉴于绘仁对这幅天地万物图的迷恋,居桩觉得自己再见这幅画念头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天终于放晴了,居桩的身子也好完全了,他憋闷了数天终于可以出去透气了。居桩第一个就是去魔宫找悠雪与悠晴,这些天他生病,那两个家伙竟然没露面,让居桩十分气恼。居桩来到魔宫却没有找到她二人,后来一个面带薰衣草花脸面具的男魔法师告诉居桩,悠雪与悠晴闭关练习魔法了,大典前夕才能出关。
不过他还没有来得及感受一下寂寞和思念,受召的各方国王诸侯就开始入王都了,王都一下子就变得异常忙碌,王庭则是人仰马翻。
居桩虽然只接待三大附属国国王,却是王都最为尊贵的来客。居桩不得不一遍遍温习各种礼仪,以确保无误;尝试各种场合的宴请,锻炼待人礼数;还要对付极为繁琐的礼服,未名几次提出要为居桩更衣,都被居桩委婉地回绝了,他已经习惯自己动手解决自己的事情。
第一个接待是冰地来都朝贺的仪队。
冰地的王仗着实让居桩惊叹,那是一个晶莹剔透的方形宫殿,它就像小鸟一样落在居桩面前,翅膀一收不见了,然后开始变大,变到像正常宫殿的大小,中间向两边开合,一队人马走了出来,为首的正是冰地王冰极,冰极轻轻一挥,宫殿再次缩小,却变成了一个挂链,挂在冰极的颈上,十分漂亮。
居桩已知道冰极早已入都,但还是装做初次见面的样子,因为他知道附属王非召不得入都,冰极显然违规了,但是居然知道,居桩就装作不知道。晚上的接风宴十分丰盛,居桩与冰极已是熟悉,他以水代酒和冰极推杯换盏吃得宾主尽欢。
又过了两日,水地朝贺仪队至,桩提前整队迎接。居桩来得有些早,在马上呆了一会觉得无聊,就跳下马打算活动活动筋骨,他走到马前面开始扭扭屁股晃晃腰,回忆武彝教他们的动作,居桩的动作做得越来越滑稽,让人忍俊不禁。正当居桩玩的不亦乐乎的时候,面前突然凭空出现了一个和他一般大小的人,只见那人短发,身穿天蓝色长袍,面带金鱼面具。
“你从哪冒出来的?”居桩大惊地问道。
“这里!”那孩子用手指指地,然后突然把脸伸到居桩面前,只隔了一手掌的距离。
“啊!”居桩大叫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四周的侍卫纷纷上前亮出武器将居桩围了起来,却不敢贸然向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孩子出手,众所周知,金鱼面具该是水地王族的标志。